她激动得眼泪瞬间飙出眼眶。

是他！

她轻度夜盲症，在这样的环境里，短时间内什么都看不到。

忽然，“啪”的一道轻响，房间里的灯亮了。

顾乔一用手在门边的墙壁上一顿乱摸。

直到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他的脸上。

闻言。顾乔一微微一怔。

时间，仿佛忽然间变慢了。

真的是他！

“嗵、嗵、嗵……”

她心跳如雷，紧张地快要无法呼吸。

“肆……”

她带着无法抑制的狂喜，颤抖着苍白的唇，哽咽出他的名字当中的“肆”字。

后面的那个“城”字还不待说出来，便听到他用冰冷的嗓音问道，“你是谁？”

她慢慢地转过身，慢慢地抬起湿漉漉的眼睫毛，慢慢地……似乎这短短的一瞬间，耗费了她半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顾乔一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下子抛进了冰冷的湖底。

寒意彻骨。

“我……你……”

顾乔一蠕了蠕嘴唇，却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泪汪汪的眼睛注视着他，微微地摇头，似是接受不了眼前的变故。

他不记得她了。

他居然不记得她了！

失忆这种老套的狗血剧情，居然发生在了他们的身上？！

“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的？你想干什么？”墨肆城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字字皆像是一把刀子插在了顾乔一的心上。

她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此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只是呆呆地望着他，望着他，望着他……

她仿佛变成了一座石雕，失去了语言能力。

直到她看到墨肆城将手伸向床头的呼叫铃，她才回过神来，并一个箭步冲过去，用双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

墨肆城指尖一颤。倏地侧过头来，高挺的鼻梁几乎与她的鼻尖碰到一起。

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受到，她在浑身发抖。

抖？

她为什么会抖？

墨肆城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如此近的距离，彼此呼吸纠缠。

他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幽香。

那不是任何化工合成的香料的味道。

是女子天然的体香。

一时间，在他的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噼啪”一声炸开了，与此同时，一种很奇怪且又陌生的感觉在他心里油然而生……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曾闻到过这种好闻的味道。

“嘶~”

但，当他想要弄清楚的时候，他的头忽然剧烈得疼痛起来。

同时，他一把推开了顾乔一。

咬牙，低声咆哮道，“滚出去。”

“……”

顾乔一向后趔趄了两步，稳住了身形，然后便怔忪住了。

滚？！

如此粗鲁的字眼，他以前从未跟她用过。

一时间，她的心就像是被放在热油锅里炸了一边似的，滋啦啦的疼，噌噌得冒起一堆带血的泡，很疼很疼。

叮。

外面的呼叫铃响了。

乔一浑然不觉。

她仍旧傻呆呆地看着对她怒目而视、充满厌恶的墨肆城，脸色苍白，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没有灵魂灵魂的布娃娃，狼狈，且又十分可怜。

“嘭”的一声巨响，顾乔木一把推开房门。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她究竟是谁，接着便被顾乔木拖出了病房。

他们两人前脚刚躲进公共茶水间，后脚几名护士便急匆匆跑进了墨肆城的病房。

此时，她宁愿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问你，你到底是谁？”墨肆城蹙起了眉心，瘦削憔悴的脸上透出浓浓的厌恶。

轰——

顾乔一愣怔住。

病房内一片黑暗，安静地只听得到仪器的声音。

脑袋里仿佛响起一道闷雷。

眼神不可思议地看着墨肆城。

“你……你问我什么？”她问道。

而此时，顾乔一正保持着壁虎一样的姿势贴在雪白的墙壁上，手指尖距离电灯开关只有一公分左右的距离，苍白的脸色和白色的宽松病号服几乎和墙壁融为一体。要不是她那头乌黑的长发过于显眼，以及她脚上的那双大红色的人字拖实在出戏，墨肆城很可能会发现不了她。

“你……”墨肆城的手指松开开关，嗓音磁性的开口。墨黑的眼睛在灯光下散发着熠熠的光芒，且又略带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