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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董全才欢天喜地地向墨肆城和董小花两人宣布道，“我的奖金发下来了，我们可以去城里大搓一顿了！”

他之前记录的类似的喜恶还有很多。

比如，“喜欢听财经频道的节目”，“能听懂英语、法语、西班牙语”，还有“懂厨艺”等等。

他翻开其中一页，在上面写道，“不喜欢韭菜馅的饺子。”

而且，他知道那个机会很快要来了。

“你大名叫朱大壮，小名叫大力，以前在集市上卖过猪肉，却城里的工地上搬过砖，是小花的未婚夫，还是家里的厨子……”董全才不止一次这样对他说。

可事实是，他手上一点茧子都没有，相反还细皮嫩肉的。他这双手似乎从没做过粗活。相反，他右手的中指上有一枚小小的茧子，证明他经常握笔。

“发了多少？”董小花也满脸开心，问道。

只是他一直都没戳穿董全才撒的拙劣的谎言。

他仍是要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离开这里。

“十万！”董全才十分骄傲地道。

“十万？！”董小花肥嘟嘟的脸上满是惊喜，“哥哥，你好棒啊！”

墨肆城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想:呵，真是少见多怪，区区十万块就高兴成这样？

所以，董全才一定在骗他。

眼前的光线越来越少，最终陷入黑暗。

“大力哥哥，大力哥哥……”

他忽然感觉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他慢慢地睁开眼，看到董小花的一张胖脸几乎怼到他的脸上，正十分紧张地“看”着他。旁边的董全才也是一脸担忧的神色。

“我怎么了？”他扶着头问那兄妹两人道。

“你刚才忽然晕倒了。”董全才说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稍微有点头晕，其他没什么。”墨肆城道。

“可能是前几日在集市上淋了点雨着凉所至。你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头伤也没有痊愈。都怪我，那天不应该带你出去的。我去给你煎药，你老实待在这里，不许乱动。”董全才说道。

“好。”墨肆城答应道。

董全才去了厨房。

董小花陪在墨肆城身边。

她能觉察到此时墨肆城应该很不舒服。

但她不像哥哥那样懂医术，她只会唱歌。

于是，就对墨肆城说，“大力哥哥，我给你唱首歌吧。”

墨肆城没有拒绝，轻嗯了一声。

董小花唱了一首她从收音机里学到的民谣。

她的嗓音弯曲天籁，空灵，婉转，仿佛甘霖，能够抚平人心底的不安和烦乱。

墨肆城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

董小花不知自己唱了多久，但应该唱了很久。

因为哥哥让她停下的时候，药都已经煎好了。

董全才让董小花去休息，然后将墨肆城叫醒。

墨肆城睁开眼，看到放在茶几上的药，呼吸间尽是浓烈难闻的药味。

他揉了揉有些疼的额头，问道，“对不起，我睡了多久？”

董全才白了他一眼，“你说呢？差不多两个小时吧。我那傻妹妹连你已经睡着了都不知道，给你唱了两个来小时的歌，我猜你上辈子一定积了大德。”

“抱歉，我头晕，没忍住！”

“我知道，所以不怪你。先起开喝药吧。”

“好。”

墨肆城一边喝药，一边心想:其实，他们两兄妹其实都很善良。

虽然对他了谎，却让他没有办法讨厌他们。

疑惑如同海水一样一层层地漫上来，挤压着他的胸口，灌进他的耳朵。

头疼欲裂。

不对！

他忽然怔忪住。

墨肆城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从抽屉中拿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

继而心想:我为什么会看不起这十万块？难道我以前很有钱？

他确定自己刚刚萌生出那种想法并不是出于对董全才得奖的嫉妒，而就是下意识地觉得十万块并不算什么。

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写完之后放下笔，然后看着窗外怔怔的出神。

脑海里再次闪过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