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一的第一反应就是，“医生，您不是在开玩笑吧？人没事儿，却始终昏迷，这不是很矛盾吗？”

医生短叹一声，“如果家属接受不了这个说法，你们也可以理解为，他睡着了。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林管家和司机也来不及想太多，赶紧丢开手中的伞，大家一起七手八脚地把顾志山抬到车上去。

——

“刚刚！”顾严岂解释说，“我一来就看到这里趴着一个人，没想到是爸爸，快搭把手，把他老人家抬到车上去。”

众人无声。

医生回答，“你们放心，病人现在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大家闻言都松了一口气。

“……”

因为医生接下来说，“但不知道为什么，病人一直昏迷着！”

“……”

众人仍旧无声。

乔一扯了下嘴角，想说，“你就直说成了植物人不就得了！”

医生说完就走了，乔一在他背后扬了扬拳头，并咬牙切齿地小声诅咒道，“诅咒你下一次做手术切到自己的手指！”

但是，很快又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像！”

“可我是在很认真的说。”

“但你像很认真的在开玩笑。”

“我说了我没有开玩笑。”

“好吧。可是……我爸怎么办？就这样一直睡着？”

“不然呢？难道扔了？”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

乔一在病房里照顾顾志山，拧了一条湿毛巾给他擦手擦脚擦脸。

话说，她从小到大都没干过这种伺候人的事。这是她两世以来第一次。

此刻，她内心满是酸涩。

悔恨的是，上一世顾志山病重的时候，她没有在他身边伺候。难过的是，看老爹现在这副模样，大概不能比前世当中活得久了。

“老爹，我求求你早点醒过来好不好，我还没有将咱们家的公司发扬光大，我还没有读完大学，我还有没有带您去旅游，我还没有……呜呜，我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和你一起完成，你要是不管我了，我可怎么办呜呜……”

顾乔一越说越悲伤，越说越难过，眼泪就跟破堤的洪水似的泛滥成灾。

“老爹……”

她一边哭诉一边伸手去拿纸巾，却不曾想碰到了一个冰冷柔软的东西。

“啊！”

她吓得叫了一声，仔细一看那只手分明很眼熟。

“老公！”

她抬起头，对上墨肆城一双黑沉沉的凤眸。“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

“抱歉！”

墨肆城说话的同时抽出两张纸巾帮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谢谢！”

她吸了吸鼻子，“其实你不用专程跑来的，我爸他没什么事，顾乔木说他只是睡着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罢了……你公司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嗯。”

墨肆城点点头，俊逸的脸颊上颧骨微突，腮颊略略凹陷，看上去比从前瘦了许多。

乔一盯着他的脸，心里又泛起丝丝的疼痛。

双手捧起他的脸说，“你该吃点肉，都瘦脱相了，没过去好看了！”

墨肆城笑了下，“所以，你是嫌我丑了？”

“当然没有！”

乔一短叹一声，“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每天无边无际地忙，如果还吃不好睡不好，身体迟早会垮掉的！”

可不是嘛。他的身体眼瞅着就要垮了。

可墨肆城仍旧强打着精神说，“你老公是铁打的，垮不了的！”

乔一笑笑，眼底却快速地闪过一抹哀伤。

他的生命正在倒计时中，而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她突然感到内心好无力，即便是重生了一次也没有什么用。人无论怎样活着，人生就是充满了这样或者那样的遗憾。最后，她将什么都留不住。留不住老爹，也留不住他。

她心上湿漉漉的一片。

她连忙转过身去，背对他，抬手迅速掩了掩泪湿的眼角。

然后又转过来面对他，装作若无其事，仰头冲他笑了下道，“我饿了，这里先交给林叔，我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墨肆城垂眸盯着她。

他又何尝不知她此时是在对自己强颜欢笑。

因为她的眼睛红得太明显了。

他点点头，“好啊，想吃什么？”

“火锅怎么样？好久没吃了！”

“好！”

乔一眼神空洞地看着顾乔木。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管家老林拍了拍乔一的肩膀，叹气道，“小姐，要不让二少爷来给老爷看看吧。”

乔一点点头，“嗯。”

雨簌簌的越下越大，林管家隔着一道雨帘看向顾严岂，“少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但顾严岂亲自检查过顾志山的身体后，所说的话跟先前那位医生几乎一模一样。

“四叔除了头部的外伤以外，其他并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陷入了沉睡状态……”

“二哥，你也在跟我开玩笑吗？”

医院。

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乔一，顾严岂，林管家等人急忙上前询问顾志山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