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一抿了抿发干的嘴唇。

她看向墨肆城。

乔一听着警察的解释，如堕五里云，几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姑姑，我想回家！”

“宋楠枝即将服刑，便不能再继续抚养这个孩子。而且，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是宋楠枝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宋楠枝也没有领养过他，但宋楠枝又极力否认这个孩子是她偷来的……”

墨念扑闪着一双干净乌黑的大眼睛，脏兮兮的小脸上有了焦灼的神色，眼眶里迅速裹了两包泪。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墨念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

宋楠枝被警察带走了，没有人照顾他，他就变成了“泥猴”了。

然而墨肆城面无表情。他一双眼睛盯着墨念，黢黑的眼底讳莫如深，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警察很客观的说，“他说您是他的姑姑，所以我们才把他送到您这里……不过，我们还是会尊重您个人的意愿，如果您放弃抚养权，可以将他送到福利机构。”

“姑姑！”

她看向奉慕华和萧冷。

奉慕华一脸“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倒是萧冷笑嘻嘻地说，“这么萌的小孩子，如果您不要，我可就抱回家了啊！”

可一双眼睛仍是清澈明亮，殷切地注视着顾乔一，闪烁着期盼。

——

“……你敢想象一个七岁的小孩子会有这么深的心机吗？”在医院对面的咖啡馆里，奉慕华笑吟吟地对萧冷说道。

萧冷用小匙搅拌着咖啡，抬头看了奉慕华一眼，似是没太听懂他刚才的话，“什么？心机？”言毕，摇了摇头。

奉慕华说，“宋楠枝根本就不是墨念的亲生母亲，这个他自己也早就知道。”

萧冷眯了眯眼，“然后呢？”

奉慕华，“我猜他早就在谋划离开宋楠枝了。毕竟，宋楠枝是个‘疯子’，常年将他‘软禁’在家中……”

萧冷摇摇头，“我看未必。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早报警让警察抓了宋楠枝？”

奉慕华说，“他一个小孩子，独自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和宋楠枝在一起生活，虽然活得像个提线木偶，还要经常经受她神经病的摧残，可毕竟还有口饭吃……他应该每天都在等待和创造逃离的机会，而少夫人的出现，恰恰给了他这个机会。”

萧冷愣了一阵，“他、他这么聪明？”

奉慕华点点头，微笑。

萧冷倒抽了一口气，惊叹道，“那他是个天才啊！”

——

病房里，墨念正在和一只苹果较劲。

他现在正处于换牙期，门牙和后槽牙都掉了，所以吃东西很费功夫。

他啃苹果的样子让乔一想到了动物园里啃竹子的熊猫。

“念念。”

“什么事，姑姑？”

墨念听到乔一叫她，抬起头，顺带用袖子抹了抹嘴角淌出的口水。

乔一笑道，“吃香蕉吧，香蕉不费牙。”

墨念咧着小嘴冲乔一一笑，露出一口很多豁口的牙齿，道，“我喜欢吃苹果！”

乔一笑笑，摇摇头，不再管他。

那边，墨肆城正在看电视。

他这个人一向正经严肃，就连看的电视节目都是现场破案的这种法制节目。

“凶手是死者的丈夫。”

不知几时，原本坐在病床上啃苹果的墨念来到了墨肆城的身旁。

他不顾形象的蹲在墨肆城的脚边，手里仍捧着那颗比他脸还大的苹果。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视，神情十分专注。

墨肆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动了动，“别把口水蹭我衣服上。”

墨念乖巧地看了他一眼，“哦。”并小心翼翼地将身体与墨肆城拉开些距离，然后又看了墨肆城一眼，似是在问，“这样行吗？”

墨肆城却没理会他。

节目进行到后半集，凶手终于浮出水面，的确是死者的丈夫。

墨肆城侧头看向一脸若无其事的墨念，问道，“怎么猜到的？”

墨念闻言，两只大大的眼睛放射出熠熠的光芒。连忙叫了声，“姑父！”

众人，“……”

乔一咧了咧嘴，表情状似哭笑不得。

墨念听了却有些害怕，往乔一的身边使劲儿靠了靠。

乔一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和墨念再次见面。

萧冷悻悻然，都怪自己长了一张“杀手”的脸。

乔一再一次把脸转向墨肆城。

这次墨肆城开口了，“你如果想留下他便留下吧。”

墨念松开警察的手，走到乔一面前，并且主动拉住了她的一只手。

乔一看着他，张了张嘴，然而喉咙却像是堵住了一般，心情更是相当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