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年代感的房子散发着潮湿的味道，他站在一间窗帘紧闭的房间里，身后是张双人床，房间内衣柜、沙发一应俱全，窗边的茶几上，还放着本翻开的书。

天宫晓没有选择先去检查周围的环境，而是抬眼看又上角半透明的弹幕框。

眼见顶着房管头衔的金主，把悟老师拖进黑名单关小黑屋，天宫晓赶紧打开游戏吸引金主的注意，然后偷偷把在小黑屋哭泣的悟老师拉出来。

“还是先来看看游戏吧，嗯……名字叫teag feeling？有点奇怪，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难道喜怒无常的金主又生气了？

朦胧的光出现在黑暗中，天宫晓睁眼，发觉自己已经进入了游戏内。

天宫晓抱着全息头盔点点头，还不忘给金主打打广告：“好的，对了，悟老师还说这款游戏金主有参与制作，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金主的游戏团队，跟主播一起玩这款游戏哦！”

他闭上眼，戴上头盔进入游戏的瞬间，恰好错过翻滚的弹幕——

“喂喂，麦克风测试，大家能看到游戏画面吗？我已经进入游戏里了。”

[会被杀掉的吧。]

[闭嘴。]

[能看到！]

[非常清晰。]

[哇，感觉是栋年纪很大的房子呢，这里就是新手村？]

[哈，金主的游戏谁敢随便玩啊。]

“咳咳咳！悟老师的笑话还是这么好笑！”天宫晓只能再次打圆场，求金主把悟老师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在养孩子这类的养成游戏上我还是很认真的，不能像以前玩别的游戏一样随便取名。”

[在养成游戏里认真是指为了节约监狱的建筑空间，挨着食堂吃饭的桌子建造马桶？]

[用只能放一张床的房间当做囚室，让犯人的床四面都贴着墙？]

[在公共浴室旁边建小卖部卖高价肥皂，犯人们如果不用踩缝纫机赚的钱买肥皂就不准洗澡？]

[犯人：我生活的地方到底是监狱，还是地狱？]

[开始怀疑主播到底能不能养出根正苗红的好大儿。]

天宫晓尴尬地开始翻起茶几上的那本书：“看来主人公也是一名医生呢，这是一本很早以前撰写的医书，真不错，看来我已经领先了其他玩家一大步。”

然后又小声哔哔：“我真的会认真养小孩的，我保证，至少绝对不会让他睡只够放一张床的房间。”

金主的弹幕依然闪亮。

[别理他们，就用这个名字。]

“好！”

在金主的安慰下，天宫晓翻开游戏的下一项设置。

“唔，有点怪，是遇到bug了吗？我这里出现似乎是被马赛克掉的OO表现设定？OO表现？那是什么？你们看得见吗？”

[看不见看不见。]

[不敢看不敢看。]

[说多了又要被禁言了呜呜。]

好吧。

天宫晓默念这项奇怪设定的解释：“设定能选的范围是0－4，默认设定为1，通常模式，面向想要过得比较安定的人，OO度会自然减少，主角的OO发言会有所节制。”

“好多被马赛克掉的内容啊，应该是遇到bug了吧？”

金主没有说话，可能是已经在向游戏的制作人员反馈问题了？

天宫晓又把设置拉到0：“面向完全不需要任何OO元素的人，完全不显示和OO有关的指令，这个选项后面提示说一旦启动就无法再次选择？感觉有点不详，制作人员应该不太推荐玩0模式？”

“2、3和4这几个模式……马赛克更多了，面向希望跟主角度过OOOO生活的人，一切都建立在和主角的OO关系上，OO度的新增和OO状态的发生率变高且无法随机冷静下来？这个发生率是指生活中发生事件的概率？好多看不见的东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选了，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咳咳，如果0－4代表着游戏难度的话，我觉得选0吧，等通关了再挑战高难度。]

[选0。]

[0。]

[附议，选0。]

“那就选……”天宫晓的手指移动到0选项上。

许久没出现的金主：

[呵呵。]

[给我全部拉满。]

金主的要求必须完成。

“好的，金主说了算。”天宫晓眨眨眼睛，在弹幕的哀嚎中，食指轻戳4选项。

下一秒，4这个数字上，被画上了一个小小的，粉色的爱心。

有点可爱。

天宫晓：“……”

但莫名又感到有点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开始游戏。

玄关处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天宫晓的不安，他小跑着去开门，猜测自己应该是正式开始游戏了。

他推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名戴着帽子的陌生男人。

“医生，好久不见。”陌生男人搓着手说，“您还记得我吗？您曾经救过我一命，前段时间我在郊外与人发生了一些纠葛，多亏了善良的医生的帮助，那时没能好好感谢你就离开，我一直都感到十分抱歉，因为偶尔路过这所城市，所以今天特意来向您道谢。”

系统没有给天宫晓任何选项，也就是说，这里可以随意发挥？

天宫晓将半开的门彻底打开：“请进，我给你泡杯茶吧。”

男人客气地摇头：“不了不了，我接下去还有点别的事情，请您收下这个，当做那时因为没钱而没能支付的治疗费用。”

男人递过来一个信封，里面装满了厚厚一叠纸币。

“实际上今天过来，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拜托医生……接下去的话请帮我保密。”

说着，男人朝身后低声喊：“喂，过来！”

天宫晓顺着他的视线向门外看。

门后的死角处，出现了一个长发的单薄身影。

“这个小鬼是因为一些意外流落到我身边的，您知道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穷商人，虽然什么东西都能卖，但是像这样几乎没什么劳动力的、身上又背负着不太好的传闻的小鬼，实在是无法迅速脱手。”

“虽然有想过直接把这小鬼丢掉降低损失，但是我也算是有些良心和怜悯的。”

天宫晓看着只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单薄衣衫的孩子，视线在孩子因衣服过于宽大而裸露的肩膀上。

孩子肩上的痕迹，是让人难以忽视的伤口，恐怕在被衣服遮蔽的地方，还有更多这样的恐怖痕迹。

察觉到他视线的孩子浑身一震，低着头的样子似乎是在害怕，却强撑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恐惧的一面。

天宫晓收回目光，避免自己让这个孩子感到更多的压力。

男人继续说：“医生应该还是跟当年一样，一直一个人生活吧，可能是我多管闲事了，但如果医生您的生活多少有些寂寞的话，要不要考虑收留这家伙呢？”

来了。

系统总算跳出了选项。

[接受]。

[不接受]。

几乎没有犹豫，天宫晓便选择了接受的选项。

毕竟玩这个游戏就是为了养孩子，眼前的这个小可怜，自然就是他需要照顾的主角了。

天宫晓弯腰，让自己与这个孩子的视线平齐，他朝孩子招招手：“你好，虽然现在问可能有点迟了，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吗？”

天宫晓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复。

那孩子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就这么站在陌生男人的背后，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去留。

或许是因为被转手的次数太多了，所以才会变得无所谓。

天宫晓在心底叹气，越发怜惜这个受伤的小孩。

男人说：“这家伙是没有亲人的奴隶，您可以让他做做家务帮您干活，就算医生您有兴趣把他当做玩具，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天宫晓微笑：“我不会把孩子当玩具。”

男人也不反驳，而是压低帽沿：“这家伙的事情请直接问他，那么我先告辞了，再次感谢您那天的帮助，有缘再见吧，医生。”

男人离开。

天宫晓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孩子，尽量轻声表达自己的善意：“接下来我们就要一起生活了，初次见面，我是天宫晓，你叫什么名字？”

“……”

孩子依然不说话。

天宫晓有点为难，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作为一个童年同样没有感受过多少好意的人，他的确拿不准应该怎么与孩子拉近距离。

他看了眼右手边的系统给出的几个选项。

[会话]。

[抚摸]。

[摸身体]。

选哪个比较好呢？

刚刚跟这个孩子说话就没能得到回应，会话的选项应该不行。

摸身体的话，也许会不小心触碰到孩子身上的伤口。

那选抚摸？

天宫晓尝试性地选择抚摸。

随后，他的手轻轻落到了这个孩子的头顶。

孩子猛地闭上的眼睛与紧绷的身体，让天宫晓意识到，自己还是吓到他了。

这个孩子终于对他说出了第一句话：“请你……手下留情。”

语气里不可忽视的屈辱与恐惧，让天宫晓不敢再有大幅度动作，而是选择用大拇指轻柔地触碰孩子的额头。

这样的动作大约是让等待着某些折磨的孩子感到不适了，孩子睁开颤抖着眼皮，在没有感受到疼痛后，小心地从长到挡住眼睛的碎发后面，窥视天宫晓的表情。

“……这是什么？”

天宫晓温柔的手心贴合在孩子冰凉的侧脸上：“你说这个动作？是摸摸头哦。”

他重新将手放在孩子的头顶，小心地抚摸，向孩子展示什么是摸头。

“……？”

孩子抿着嘴，看起来很困惑。

[继续]。

[停止]。

系统再次跳出选项，请天宫晓选择。

[既然是养小孩的游戏，取名爸爸，让小孩叫爸爸不是更好吗？]

[系统提示：用户性感男高教师准备出道当偶像已被房管加入黑名单。]

“大概是的吧，”天宫晓的视线挪到视野正中间，系统正在无声地提示他继续进行游戏，“这里能设定主人公的名字，啊，它说如果不设定的话，会默认用‘您’或者‘先生’之类的代名词进行称呼，所以这就是我即将收养的孩子对我的称呼吧？”

天宫晓想了想：“被一直喊先生，感觉好像有点怪。”

天宫晓隐约觉得金主这两行闪着七彩光芒的弹幕，表达的不仅仅只有疑问的情绪，稍稍仔细琢磨一下，他似乎能看到一个双臂抱在胸口，体型健壮的人，嘴角勾着冷笑的样子。

然后乖乖在主人公名字那里填上了“天宫晓”几个大字。

[真意外呢，主播居然用这么正常的名字玩游戏。]

[还以为主播会中二病发作，跟当监狱长的时候一样让犯人们称呼自己太阳之子什么的。]

金主的弹幕闪烁在电脑屏幕最显眼的位置。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