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办好皇上交代的差事，画心只有死路一条，谁让她命不好，非要跟着姚丞相的女儿做奴婢呢，皇上要扳倒左相一脉，后宫中便没有姚纤蒙的活路，画心一个小小奴婢，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炮灰罢了。

好在一个早就死掉的炮灰，居然还留了画珠这个妹妹，对她俯首贴耳，忠心为她办差，不枉她当初命人掏银子买的那具棺木。

那夜淑妃下令处死孟皇后身边所有的下人，严刑拷打之后，所有人都按淑妃的意思招了供词，她满身伤痕昏死过去之前，看到书香姐姐也昏迷着被带了进来。

再后来她扛不住重伤晕迷过去，失去意识前，她隐约听到那些人说，淑妃娘娘吩咐，尽快送她们全部上路，然后抛尸到野外喂狼。

也许是天不绝人路，昔日凤坤殿服侍孟皇后的下人全部都死了，她和书香却活了下来。

“很好，本宫看重的便是你这份忠心，放心只要有本宫在，定会护你周全。”当初画心招供之后，为了不给姚纤蒙翻身的机会，她直接命人处死了那个贱婢，省得姚贤妃找机会将人救出去，画心再次反口篡改供词，世上最安全的唯有死人。

“好丫头，你的忠心本宫最清楚，有你和书香在身边服侍，是本宫的福气，可惜本宫如今只是德妃了，你们跟在我身边，再不能像以往那样能有个好前程。”

她本打算生下皇子之后，就为书香指一门好亲事，如今却是不能了，她失了后位，陷害她的薛氏兄妹还活着，如果余生不能报仇，她活着还有什么趣味。

“娘娘，奴婢仔细打听过了，皇上下朝后一直在甘露殿内批阅奏折，什么人都没见。”德妃喝完一盏热茶，书香顶着满头雪花走了进来。

“遇到娘娘如此善心的主子是奴婢的福气，奴婢愿一生服侍您，以报娘娘大恩。”当初姐姐受姚贤妃连累，在掖庭局受尽重刑枉死，一卷草席裹了扔到乱葬岗，是皇后命人安葬姐姐尸体，又派人接她进宫，将一切如实告知。

姐妹二人自小相依为命长大，在画珠心中姐姐是世间最重要的人，得知事情“真相”后，她便发誓追随孟皇后，杀死淑妃，为姐姐报仇。

今年的气候太反常，雪落的不但比去年早，还一下就是好几日不停，城中不时有百姓房屋倒塌的消息传来，她和娘娘一路被神隐楼刺客带着返京，路上遇到不少因为大雪压塌草屋无家可归的难民。

“如此甚好，丽采女惹了皇上厌弃，日后再无侍寝可能，继续留意今晚何人侍寝，皇上突然不肯再见本宫，我心里实在不安，不知是不是本宫哪里做的不好，惹了皇上厌弃，如今本宫失了后位，搬出凤坤殿，成为静檀殿德妃，如果不加倍讨好皇上，将来后宫很可能没有本宫的立足之地。”

书香和画珠闻言对视一眼，娘娘是不是想的太严重了，依她们看来皇上对娘娘大有愧疚之心，虽然碍于过往之事不让娘娘继续母仪天下，但却肯重罚薛氏兄妹为娘娘出气，又赐了德字给娘娘做封号，可见皇上心中相信德妃清白无辜。

堂堂皇后之尊沦为妃妾之流，孟氏一族的颜面都被她丢光了，余生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报仇，书香和画珠是她最信任的奴婢，她再不可能放她们出宫嫁人了。

小丫头一脸期盼，清欢不忍拒绝，曾经她无数次拒绝了紫馨的好意，不肯穿上她费心搭配好的衣裙，只为低调隐忍，这次小丫头眼中亮光灼灼，清欢决定遂了她的心意，在众多衣裙中挑了一套鹅黄色宫装，配上白狐毛的大氅，朝云近香髻一侧插着一支红梅暖玉流苏步摇，原本清雅无双的容貌，此刻竟是说不出的清艳绝俗。

“如此鲜艳的颜色，娘娘穿了可真好看。”紫缕痴痴看向打扮好的主子，一脸迷醉般说道。

“娘娘，今晚您想穿哪套宫装出席宴会？”紫馨照旧搭配出来好多套衣裙供清欢选择，宫廷宴会一向是后宫女人大出风头，争奇斗艳的时刻，紫馨有意将主子打扮的引人注目一些，所以挑选的衣裙都是喜庆鲜艳的。

皇上许久没来翠滟殿了，期间也不曾召娘娘侍寝过，今晚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她不能再让娘娘一味的往素雅清新里打扮，宫里的女人没有皇帝恩宠，会活得很难，她服侍主子已久，真心希望娘娘可以一生幸福。

“奴婢谨遵娘娘吩咐，淑充仪那里是否要求奚总管继续克扣份例，每日供给冷饭残羹？”内务府总管奚源裘是娘娘的人，帮忙苛待一个失宠禁足的妃嫔不要太容易。不过昨夜淑充仪出了那样的事，薛统领为救妹妹不惜持剑杀人，柔袅殿因此再次入了皇上的眼，虽说眼下仍未解除禁足，但她们若是一味克扣，被皇上发现了会有麻烦的。

“告诉奚源裘，暗地里的小动作都先停一停，看看风声再决定下一步如何行事，至于炭火和衣食，一个禁足失宠的妃嫔哪里配享用后妃的待遇。”

静檀殿内，德妃烦躁的走来走去，书香出去打探消息还没回来，画珠奉上一盏热茶，躬身对着孟可媛道：“娘娘，您刚从甘露殿回来，沾染了一身寒气，还是先喝杯热茶暖暖。”

孟可媛对着堂中的玉观音像道了一声大慈大悲，便双手合十，开始虔诚祈祷，自从姚丞相满门被灭后，德妃起居的寝壂内便多了一尊观音像，每当心中不安时，孟可媛都会到观音象前求菩萨保佑。

看到德妃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又开始敬奉神明，书香和画珠不敢打扰，忙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帝都大雪又接连下了数日，催的宫里梅花凌寒盛开，一年一度的冬至节到来，每逢此时皇宫内外都热闹非常，民间有各种娱乐活动和特色民俗庆祝冬至，皇宫内盛大隆重的宫廷宴会正在紧锣密鼓筹备。

后来画珠一觉睡醒后，猛然发现自己还活着，和她一同活下来的只有书香，余下那些人早在抛尸之前已经死透了。

画珠不明白为何她一直不肯招供，受的刑罚也是最重的，却没有死掉，反而那些贪生怕死，经不住拷问的下人反而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