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金银珠宝娘娘是不是觉着不够，只要能治好我的伤，姐姐想要什么尽管提，但凡妹妹有的，愿意无偿献给姐姐。”

戚红玉一听清欢的语气，便知道她的伤疤有希望治好了，却依然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肯松口答应清欢的要求。

“嫔妾拜见沁昭仪，娘娘金安。”戚红玉脸上蒙着一方纱巾，一双无神的大眼睛中未语泪先流，见了清欢二话不说便行大礼叩拜，随后又命随侍宫女奉上礼品，如此郑重其事，倒是少有。

“紫缕，快扶常在起身，妹妹冒雪前来，先饮一盏热茶去去寒气。”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戚红玉一见她就行如此大礼，还带来丰厚的礼物，一定是有事相求，但人家没开口，她更不急。

“请人进来。”紫缕得了吩咐忙躬身退出去，紫香重新上了热茶点心过来，马上就是冬至家宴了，回宫后皇上一回也没来到翠滟殿，娘娘却一点不着急的样子，紫馨日日捧了新作的衣物首饰想为主子精心打扮，都被娘娘直接拒绝了。

她不是圣母，只要别人有所求，就会出手相助，之前皇家营地之中出手救人性命，只因事关女子清白名节，生死攸关之际见死不救，那样卑劣人品她不屑，但眼前的戚常在仅是毁了半张脸，她有什么义务免费为戚红玉医治。

那日皇家营地失火，她重伤未愈，来不及逃走，营帐烧起来时，方云儿不仅不服侍她离开，还将她推到在地，独自跑了出去。

可怜她倒地之时撞上圆凳，当时就失血昏迷过去，赛马场重伤之后，她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身子一直虚弱不堪，小心将养许久，才让头顶伤口愈合，重新长出秀发。

“紫缕，送客。”如此不识抬举之人根本不值得她出手，金银珠宝，古董玉器，名贵字画，这些俗物她会缺吗，哼，巴巴的求到她跟前来，竟然不愿付出同等代价，故意跟她绕弯子，那便别怪她不留情面。

“常在遭遇不幸，本宫十分同情，但世间万物有价，灵丹妙药却是无价之宝，妹妹要我出手，必须付出相等代价才是。”

治疗各种疤痕的药膏她自然有，但为何要出手帮一个对自己来说毫无用处，甚至还可能在日后跟自己作对的人呢？

“嫔妾错了，娘娘饶我一回。”戚红玉见清欢真的决定甩手不理，一时害怕恐惧，直接跪倒她面前，抱着清欢的腿恳求道：“嫔妾愿为娘娘马首是瞻，日后一切但凭娘娘吩咐，若有二心，愿遭天雷加身。”

“毒誓吗，誓言若有用的话，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幸发生了，本宫从来不信什么誓言，这是一粒毒丸，你若果真忠心，就乖乖吃下去，本宫自然会命人为你祛除疤痕。”

一枚阵痛丸被紫缕送到了戚红玉嘴边，她害怕的直往后缩，不停摇头拒绝，她不想死，如果治好脸上的疤，人却死了，她还如何争宠，又如何为整个家族带来荣耀。

旧患尚未痊愈，又添新伤，对她的身子来说真是雪上加霜，烈火灼烧肌肤的剧痛让她醒了过来，手脚并用，费尽全身力气爬出营帐，才侥幸捡回一条小命。

当时留守皇家营地的御林军副统领，明明是她的族弟姜修武，关键时刻眼见她被刺客抓住，不但不救还护着淑妃急速离开，这一幕时刻回放在姜溪萱脑中，每晚做梦都是那天她被刺客围着羞辱，撕烂衣裙的可怕景象。

“姜氏，皇上面前，你怎敢红口白牙污蔑本宫，营地失守皆因刺客太过狡猾，与本宫何干，御林军副统领姜修武是你姜家之人，奉命戍守营地，保护后妃安全，岂会听本宫命令行事。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身为一品淑妃，臣妾为保后宫安宁，一直恪尽职守，尽心打理繁琐事物，一番辛苦不但没人感激，反而被姜氏当面污蔑，臣妾颜面何在？”

淑妃捏住手中锦帕，眼中泪水滚滚而下，哭的比姜美人还要惹人怜惜，薛家为泷澄帝国立下汗马功劳，她和哥哥一向深受皇上信任，岂是一个小小美人可以开口诋毁的？

“够了，姜氏以下犯上，御前失仪，污蔑淑妃，即日起降为常在，禁足思过，无诏不得外出。”

女人的哭声让皇帝额角跳痛，这几日他夜里梦境不断，梦中有两个女孩交替出现，明明二人都顶着鄢倾城那张美艳脸蛋，淳于泠洬却觉着那应该是两个不同的人才对。

之前一直看不清梦中女孩的脸，令他迫切想要知道真相，可现在看清梦境中人的脸后，他却无法接受那个事实，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何他的头痛比以前发作的更频繁？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没有说谎。”姜常在哭喊着被送了出去，皇帝脸色冰寒，直到嘈杂声完全消失，才放下揉着额角的大手。

“多谢皇上为臣妾做主，皇上国事繁忙，臣妾本不该打扰，但有份供词需要您过目，因为事涉皇后，臣妾无权裁决，特来请皇上定夺。”

淑妃一个眼神，琴雨即刻将按着书香指印的供词交给汪海，奉到皇帝面前阅览。

“皇后，出来吧，当日之事究竟如何，你且一五一十告诉大家。”皇帝并未接过那份供词，只冲着屏风后开口下令。

“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孟可媛扶着书香的手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小宫女画珠，见到皇帝便是大礼跪拜。这次如果没有皇上费心安排，她早已是一个死人了。

夫君虽然没有给她夫妻之情，但却保住了她性命，还费心安排一切，愿意给她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皇后起来吧，身子不好，就要多歇着，日后不必行此大礼。”皇帝微微抬手，汪海即刻命人给孟皇后看座。

孟可媛走出来的一瞬，淑妃眼中顿时风云密布，冰寒如刀的目光扫向鄢倾城，怎么会，明明已经死掉的人，为何又活了，丽常在这个贱人背叛了她。

毫不畏惧迎向薛彩浵的目光，鄢倾城妩媚一笑，哼，今日就是淑妃的死期，一连五夜皇帝都召她侍寝，泷澄帝国后宫马上就是她的天下。

“多谢皇上体恤，臣妾九死一生，皆是拜淑妃所赐，请皇上主持公道，还臣妾清白。”那晚孟可媛被神隐楼杀手带走，没人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汪海派人找到她时，孟可媛奄奄一息躺在雪地之中，只剩最后一口气。

“孟可媛，你在胡乱攀咬什么，草原狩猎，你不知廉耻，私会外男，秽乱后宫，阖宫妃嫔亲眼所见，岂容你信口雌黄狡辩。”

淑妃先发制人，冲孟皇后发难，丽常在背主她稍候自会处置，眼下最要紧是做实孟可媛偷人之事。人证、物证聚在，绝不容抵赖，皇后之位她势在必得。

凤坤殿内，众妃齐聚，皇帝一脸凝肃端坐正中，下首两侧檀木圈椅上按位份一次坐着各宫妃嫔，清欢到的不早不晚，行礼请安后便寻了位置坐下。

众妃之间空地上，姜美人哭的梨花带雨，口口声声指责淑妃，“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草原狩猎，臣妾差点将性命丢掉，一切皆因淑妃私欲熏心，刺客闯入营地之时，她不仅不让侍卫保护众人，反而独自带走所有侍卫逃命，全然不顾她人生死。”

“怎么，不敢吃，放心，不会要了你的命，本宫可以命人每月为你准备解药，只要你乖乖听话，按时服用解药，这毒丸自然不会发作。你可以选择不吃，大门在那边，走出翠滟殿，日后再不要求到本宫跟前来。”

哼，她答应贞妃请求，出手祛除汝素芯脸部疤痕之时，便预料到会有这天，但戚红玉一个小小常在，凭什么让她破例出手救治，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若她轻易答应今日这事，日后等待她的可能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娘娘，戚常在求见。”放下手中的医书，清欢神思回笼，戚红玉来找她有什么事，两人从未有过任何交集，翠滟殿外依然白雪茫茫，转眼回宫已经五日了，大雪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

“嫔妾但凭娘娘吩咐。”戚红玉伸手拿过紫缕手中的毒丸，一口吞了下去，脸上满是坚毅隐忍之色，只要能活下去，继续得到皇帝宠爱，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背靠皇后固然可能搏出一个好前途，可现在后位虚悬，未来坐上后位的不知会是哪个妃嫔，沁昭仪也曾深受帝宠，未必没有机会争一争皇后之位。

“娘娘，小喜子来传皇上口谕，召后宫所有妃嫔前往凤坤殿议事。”紫缕进殿回禀道，戚红玉闻言，心中不由一个咯噔，莫非她猜对了，皇上果真有意立沁昭仪为后。

“娘娘救我，”戚红玉饮了热茶，仍不见沁昭仪问话，只得主动摘了面纱搭话，“嫔妾这张脸在大火中烧毁了，再无颜面得见天子，请姐姐赐下良药，救妹妹一回。”

方云儿那个贱婢背着她勾结外人，为报私仇搅起一片风雨，却连累她这个小主容貌尽毁，再无半分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