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侯爷，碧姨娘不知是何缘故气血亏虚的十分厉害，表面看来身形不见丝毫消瘦，但实则五脏六腑气血亏虚已极，血气如此虚弱，根本无法保养腹中胎儿。”

邱大夫向鄢祁解释完毕，仍然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行医数十年，这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母体大量失血，他已经仔细询问过碧水和服侍的丫头，患者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根本没有任何失血的理由。怪哉，怪哉！

“父亲，碧姨娘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恐怕没有人会比她自己更加清楚，父亲与其在这里无端猜疑母亲，不如大家一同去内室在碧姨娘榻前问个清楚明白？”

碧水是她一手扶持起来膈应胡姨娘的，但能这么快爬到姨娘的位置上，也要自己有本事能讨鄢祁欢心不是，颜氏那里碧水早就亲自过去投诚了，母亲如何会对一个卑微听话的妾室出手，根本没有这个必要。

鄢祁将爱妾半抱在怀中，轻抚胡娇柔被打肿的脸蛋，甚至对着那殷红轻轻吹了口气，丝毫不顾忌女儿还在眼前，颜氏被恶心到了，拉着女儿背过身去，她不能让清欢看到安清侯如此不庄重的一面。

胡姨娘看到这里，忍不住恨恨在心中唾骂了一句狐媚子，倾城说的都是真的，碧水当真勾走了侯爷的心，若是再顺利生下这个孩子，日后她再难有机会独占夫君的心。

胡氏这样能作，还不是好好的在安清侯后院蹦跶了这么些年，前世母亲被胡姨娘母女害的那样凄惨，最后背着污名死去，还不是因为内心太过善良，从没想过要去害任何人，偏偏又生了一副暴烈正直的性子，这样的人若是遇到黑心小人岂能不吃亏受罪。

“侯爷，碧儿有话要说，请祁郎怜惜。”内室传来碧水虚弱嘶哑的声音，柔弱无力之中夹杂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楚楚可怜，安清侯丢开怀中的爱妾，匆匆往里去了。

“混账，你们是如何当差的，姨娘有孕后每日三餐都要美味可口，补品更是不能缺少，怎么就能让姨娘身子虚弱到这个地步？颜氏，是不是你克扣了碧儿的日常用度，才让碧儿饮食短缺，导致气血虚弱？”

“邱大夫，碧儿怎样了，日后还能不能有孩子？”

安清侯看到虚弱靠在绿芜肩头的碧水，只见宠妾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发丝散乱被汗渍濡湿后贴在鬓边，水汪汪的杏眼中含着两滴欲落未落的珠泪，什么话也不说，就用那样信任依赖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让他心中生出万般怜惜和柔情。

安清侯听到邱大夫如此解释，认定是颜氏心胸狭隘，善妒成性，看不惯他宠爱小妾，所以故意克扣碧水的日常用度，毕竟整个侯府的中馈掌握在颜氏手中，当年胡姨娘也曾向他哭诉过被颜氏克扣的事情。

“不，侯爷，不要怪夫人，自从婢妾有孕以来，夫人待我极好，吃穿用度样样精美，绝无任何克扣之事发生。婢妾为了养胎，更是不敢怠慢，每日都按时吃各种补品，血燕、人参、东阿阿胶，夫人都是挑最好的命人送到绽雪阁，一日三餐也命大厨房换着花样做了吃，真的不关夫人的事啊！”

不等颜氏辩解，碧水即刻开口哭诉，她亦不知自己为何就会气血两亏了，明明饮食、补品日日一样不落的吃下，她自有孕以来并无过大的妊娠反应，胃口照旧好的厉害，吃什么都香，为此心中不止一次感慨，若是这个孩子将来出生了，一定是个极好的脾气。

胡娇柔恨恨捏紧手中的帕子，心中暗想倾城说的都是真的，侯爷一遇到这个小妖精的事情，就完全不顾忌我的感受。

“老朽已经仔细询问过姨娘每日的饮食，绽雪阁经常使用的补品邱某也验看过一遍，确实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还请侯爷暂时息怒，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姨娘失血的原因。”

顿了一下，邱大夫决定还是得把事情的严重性讲清楚，捋着胡须继续道，“人体五脏六腑、皮肉筋骨、组织器官，都要依靠血液的濡养作用方能发挥正常功能，保证我们日常生命活动得以维持，若是这失血的原因一直没办法查出来，老夫担心姨娘会有性命之忧。”

“颜氏，你放肆，本侯面前也敢动手，丝毫没有大家夫人的风范，颜家就是这样教养女儿的吗?柔儿乃本侯爱妾，岂容你随意动手，立刻给娇柔道歉，否则我日后不会再踏入玉梅院一步。碧儿的事情你最好快些主动认了，若是被本侯亲自查出来，到时只怕等待你的只有一纸休书，即便是颜大学士那里，也无法为一个狠毒不能容人的出嫁女求情。”

邱大夫此话一出，碧水不由变了脸色，惊惶凄楚叫道：“侯爷救我，婢妾的孩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凶手却还想要婢妾的性命，祁郎救我，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碧儿害怕。”

安清侯闻言亦是勃然变色，侯府何时竟有了如此惊悚之事，这岂不是说他也可能变成下一个莫名失血死去的人，这样的念头让鄢祁愤怒不安，究竟是何人居然胆敢在安清侯府作乱？

“邱大夫此话何意，莫非侯府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清欢听到父亲这样推测，强行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这分明是有人暗中搞鬼，使用阴私手段害人，父亲却将一切推到鬼神身上，真是够了。

即使碧水的孩子生了下来，也不过是一个庶子，更何况此时连是男是女都不知晓，真的是男孩也无妨，区区庶子没有身份地位来跟嫡子争夺爵位和家业，相反若是真的生出来，清漓将来也能多个帮手，好过一个人孤军奋战。

最重要的一点是，母亲心底善良，虽然性子暴烈，眼睛里从来揉不得沙子，对父亲更加学不会胡氏那一套小意温柔，但是无论何时颜氏都不曾丢弃为人善良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