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高小圆的心中，似有着遗憾，又似是狂喜。他不在天方城中，可是他却已经离得她这么地近了，近到她只要奔跑，只要朝着那个方向冲，就可以见到他了！

凤好好严格执行高小圆“抱紧”的标准，紧紧地搂着母亲的脖子，睁大着一双凤眸，看着母亲和染医的对话，却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能嘟着嘴，亲亲高小圆的脸颊，希望能引起母亲的注意。

明明是夜晚，天空却是一片通红，让高小圆不觉想到了她离开这个时空的那一夜，天空也如这般，被火焰染得像是滴血般的艳红。

高小圆急急忙忙地给女儿穿上了衣物，抱着她冲出了厢房。

当然，却有着一种更可怕的存在——神力者！

染医却摇摇头，“进天方城的只是洛军的先头部队。凤帝并未进城，而是在城外3里处扎营。”

凤好好稍稍清醒了一些，瞅了瞅母亲，然后点了点小脑袋，表示会听话。

“要牢牢的抱着妈咪，不可以松手！”高小圆不放心，又追加叮嘱道。

蓦地，府外传来了一阵惨叫的声音，还有兵刃从皮肉中抽出的那种磨砺声，高小圆面色一白，而凤好好立马把母亲搂得更紧了，小巧的贝齿，咬着嫩红的唇瓣，眼中不觉露出一丝怯怯的目光。

高小圆还想再叮嘱几句，染医却已经行色匆匆地奔了过来，“小圆，洛军破城了！如今城中已是大乱，只怕没一会儿，洛军就会杀到这里了。”

高小圆急急问道，“那凤帝现在也进了天方城？”

“好好，不怕！”高小圆忙安慰道。

凤好好乖巧的点点头，“我是妈咪的宝贝，我会保护妈咪的！”

高小圆心中一暖，拍了拍女儿的脑袋，“好，妈咪就靠好好来保护了。”

凤好好立马伸出两只圆嫩嫩的小手，搂着高小圆的脖子，表示自己是个好孩子。

染医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高小圆和府里的其他下人，走进早已准备好的密道，一路往着城外逃去。尽管活了一把年纪，可是到了这种时候，染医也恨，自己虽是神力者，却只在医术上擅长而已，既不会行军布阵，又不能调兵遣将，她所能做的，仅仅不过是带着一府的人逃命而已。

高小圆抱着凤好好，跟着染医的脚步踉跄地往前奔跑着，城中的惨叫声，在渐渐地远离，可是心却越来越沉重。

天方城的人，都会死吗？和她一起逃进来的那些流民们，集市上的小贩们，庸庸碌碌的往来行人们……这些人……是否最后都会成为堆砌成山一样的人头？

玥玥，你不是答应过的吗？不会成为秦始皇那样的暴君。

玥玥，你可知道，物极必反，一旦施压过度，最后可能会毁了你自己。

玥玥，你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了呢？

密道，是在天方城的后方，距离城门，越来越远，而她，也距离他，越来越远……

还是碰不了面吗？即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即使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短，还是没有机会见面吗？高小圆茫茫然地想着，怀中的好好突然喊道，“妈咪，你抱得我好痛！”

高小圆回过神来，这才赶紧松了松手，“对不起，好好，妈咪刚才在想事情。”这双凤眸，那么地熟悉。曾经，她有抱着一个拥有着同样凤眸的男孩，那个孩子，会窝在她的怀中，不停地蹭着她，不停地喊着她——

“圆圆……圆圆……”

仿佛是千遍万遍的呼唤，不管他如何长大，不管他对她是爱是恨是怨是恼，他始终还是这样的喊着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用着浓浓的依恋喊着。

而现在，他还会这样喊她吗？他还会……

“妈咪，你哭了？！”好好诧异地睁大眼睛，张着小嘴，震惊得看着两行清泪，自高小圆的脸上滑落。在她的印象中，妈咪是极少哭的，只有在看电视剧的时候，才会偶尔掉下眼泪。

“妈咪是不是想看电视了？”好好自以为是的理解着，“等我们回家了，好好不看动画片，让妈咪看电视剧，妈咪不哭，不哭！”嫩嫩的小手抹着高小圆脸上的泪痕，好好说道。

“好好！”高小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抓住了好好的一只小手，很认真的道，“妈咪现在，想要带你去见你爹地！”

“恐怕是天方城郡守宁死不降，所以凤帝想煞下殷国的锐气，也让殷国其他的地方城池有所惧怕。”染医分析道。说白了，这一举，是杀鸡给猴看。

高小圆抿着唇，久久没有言语。她上过历史课，明白屠城很多时候，也是一种政治手段。有战争就会有人牺牲。可是这种血腥残暴的，明明可以避免的杀戮，却真的要发生吗？

一个侍女匆匆地跑来，俯在染医的耳边说了几句，染医陡然面色大变，吩咐道，“马上招齐府里全部的人，先从密道出城，其他的，等命保住了再说！”

“是。”侍女领命道。

彻夜的火光，照亮着整个天方城。震耳的兵刃相击声、喊叫声、奔跑声汇聚成了一片，高小圆庆幸，至少这个城市目前还处于冷兵器时代，并没有大炮火药的出现。

高小圆忙问，“怎么了？”

染医心情沉重地道，“凤帝，恐怕是要屠城了。”

“屠城？！”高小圆一惊，一旦屠城，那便表示即使是无辜的百姓，也统统都会受到牵连，无一幸免。“怎么会……”她喃喃着，玥玥何时变得如此残暴呢？屠城？他可知道这个命令一下，会死上多少的人命？

“妈咪，怎么了？”凤好好揉揉惺忪的眼眸，张开小嘴，打了一个哈欠奇怪地问道。

“好好乖，城里正在打仗呢，乱的很，好好千万别离开妈咪知道吗？”高小圆面色严肃地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