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蒂妮在看的那一页，记载了人族和妖族大战的传说。

她似乎从来不知道如何正坐，不是双腿里有一条翘着，就是身子歪向椅子的一边。第一次见她，在那议事厅里，那件长裙已是最保守的衣服，之后在书房、在卧室见的，都格外清凉。

好几次，女孩给了时机，也给了气氛。

最初那一次里，夏远没有动手。他不会留在妖域，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会回来，但不是近期。

夏远觉得，也许不用那什么婚礼，自己就能将女孩变作自己的。

书由妖族的文字写成，夏远有着妖族的记忆，看起来没有阻碍，那是一本讲述上古的书籍。

拉雅推开门，告诉他，女王陛下呼唤。

夏远将小蛇女拉到怀里，捏捏她的小脸，掐了掐那双手可握的腰肢，才在拉雅的推攘下走出屋子，走向书房。

若不是打不过她，夏远一定要让她明了人心的险恶。

明鲸是吸纳月光修行的妖兽，他们的血肉，他们的脂肪，于是也染了月华的气息，仿佛将月光封印，藉由一丝火焰，重新放出。

皎洁素净的光芒中，温蒂妮坐着，看一本书。

或是察觉到了少年的目光，温蒂妮抬起头，瞥过他的眼睛，又垂下颈项，看向身前的长桌。

灰白的石桌上，她的手掌旁，堆着另外的书本，夏远扫一眼，里面有话本有秘籍，还有含月最爱的游记。

书堆旁，两杯酒摆着。

这是温蒂妮私用的书房，不高，也不大，屋顶垂下金色的灯台，明鲸蜡烛排成圈，亮起温和的光芒。

她的兴致不高，端起剩下那杯，小口啜饮，白皙的脖颈微微上仰，赤色的酒液滑过她的红唇，进入口中。

这就是血。

血珠子是一种藤蔓，一种妖藤，平日里靠着土壤、水分和阳光生活，吸食了血液，才会结出果子来。

夏远盯着酒杯瞧一会儿，喝下第二口。吸食血液的藤蔓有什么，寻常那些农作物里，还有吸食更多东西。

这血酒没有血的腥气和铁锈味，只有甜香和微微的酸味，以果酒而言，这是上好的口味。

“你要喜欢，从库房里搬几坛去。”温蒂妮放下酒杯，继续翻起书卷。

夏远谢过。他的确很喜欢这种酒，拿回去，不论送给谁，都是个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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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倏然安静，只有温蒂妮翻动书页的声音，和酒杯抬起搁下的响声。

夏远喝完酒，放在石桌上，四处闲逛，看过书架上本本书籍。

“你认得妖族的文字？”温蒂妮忽然道。

“小时候学过。”夏远回答。

那老汉的棋子里，有着小时候学习妖文的记忆。

“谁教你的？”

“一只老妖。”

“喜欢什么，送你几本。”

“多谢陛下。”

夏远拿了三本游记，一本妖族的美食指南。

“我原以为，你会是人族的奸细。”温蒂妮抬起头，看着少年手上的四本书。

“陛下为何不那么以为了？”夏远反问。

“就算在妖族里，也没有多少妖还认得古老的妖文。”温蒂妮合上了手里的手册，拿起一旁酒杯，一饮而尽。

空酒杯搁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温蒂妮看夏远，双眸格外幽邃。

“没有多少妖认识，就是说总有妖认识。”

“妖文也有不同，我九头蛇一族的文字和别族的文字，有着一些差别。这不重要，不管你是人族的奸细，还是别的妖王的奸细，既然伱来到蛇域，就将成为我的下属。”

温蒂妮将右手肘支在桌上，托着自己的脸颊。她的身子侧倾，以自然而亲近的姿态问少年：“你对妖族的未来怎么看？”

“什么是妖族？”夏远问。

翠绿色的蛇眸盯一会儿少年，漾出笑意，温蒂妮大笑：“不错，先得看看，什么是妖族。”

什么是妖族？是广大以妖气为根本的修行者？是妖域内的妖？是某个境界以上的妖？还是由某個妖王领导的妖？

“说整个妖域。”温蒂妮划了一个范围。

“负隅顽抗。”

“你倒是一点儿都不留情。”

“妖域将要毁灭，人类会成为妖的主子。”夏远进一步，说出无论哪个妖，都无法平淡对待的话。

温蒂妮沉默片刻，幽幽叹口气：“你说的不错。”

妖族曾经是和人族分庭抗礼的种族，妖域一度占了小半的寻天大陆。千年来，人族不断壮大，妖族不断衰落，妖域越来越小，不说千年，就是百年前，那临近蛇域的西国，本是妖域的领土。

“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温蒂妮又问。

这次，她的话语更加低沉，那双蛇眸更加凝重。

她是在试探少年，试探少年是否有着那样的勇气。

她已经明白了少年的能力，明白了少年的天资，可能力和天资并不能代表一切，是否有着勇气，是否有着野心，往往会决定更多的东西，至少对妖族来说是这样。

“向外谋划。”夏远的回答很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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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酒。”他夸赞道。

“是血珠子酿的酒。”温蒂妮简单解释。

妖域这边的器物风格，与宁国那边差别很大，那酒杯不是宁国流行的瓷器和玉器，而是透明的琉璃杯，烛光撒在杯壁上，闪出绚丽的彩光。

酒水是血一般的颜色，温蒂妮端起一杯，葱白的手指握住那猩红，格外妖冶。

送叶笼烟长鞭，只能增进躯体的关系，送拉雅长鞭不同，女孩对夏远的态度更温和了，夏远已可以自己上前，去掀那裙摆，去瞧那蛇尾衔接处。

她轻轻一甩手腕，琉璃酒杯破开空气，划过完美的直线，来到夏远身前。

夏远接住，酒水在酒杯里微微摇晃，光芒跟着在红和彩中晃荡。

他饮一口，猩红的液体流过他的喉咙，坠入他的胃袋，散在他的血液里。

剩下那几次，安雅打断了他们。这个成熟的蛇女，不知道从哪发觉了不对，每日将妹妹拉在身边。

距离龙门开启还有一日，夏远躺在卧房的床铺上，头枕着手臂，遥望窗外的月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