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跟在季停旁边，用恰到好处的仰慕目光望过去。在他的光环下,没几个人能抵挡这样的视线。

季停脑子里全然是方才更衣室见到的那一幕。

倒也不是因为背部的痕迹，他开了痛觉屏蔽,这对他来说完全没感觉，让他心情不好的是腹部不停发热催促他进食的印纹,还有唇舌之间尖锐长出的虎牙。

衣服脱下,宋舒匆匆扫过腹部印纹。原本黑色的印纹因为发热呈现暧昧的红色,形状是看不太懂的,很复杂,像是他背过的那些魔法咒语。

宋舒表情很不好。

正好宋舒想打听这些消息，他明天可以用消息去和宋舒开启话题。

更衣室的魔法灯光很敷衍，宋舒看不清来人，对面的人也不说话,而是礼貌地关上门。

门外，乔青小跑过来，“会长大人,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光洁莹润的后背，肩胛骨微凸起，瘦削却不瘦弱，腰身纤细，鲜红色印纹蔓延至后腰，像是横生的枝蔓，极具美感的一具身体。

乔青笑：“就知道你是路痴，来找你了,我们回去吧？”

“哦对了，你不是负责那个凶杀案吗？有没有更多信息呀,我有点感兴趣。”

也是一具吸血鬼的身体。

季停回身，唇边缓慢漾开一抹笑，“乔青，你之前在阳台上遇见的班长，叫什么名字？”

“怎么了？”

被他称呼会长大人的男生沉默了一会儿，下意识挡住更衣室的门：“走错路了。”

乔青眨眼：“当然是因为季大会长迷路啦。”

……

宋舒回到家里，芩桑还没睡觉，在餐桌前强撑着打瞌睡，桌子上摆着三四道菜。

宋舒换好拖鞋，有些无奈：“困了就睡，你不用等我。”

芩桑揉了揉眉心，打哈欠：“哥，你今天还没进食。”

宋舒顿了顿，看向桌子上的饭，“我吃过了，宴会上有甜点，很好吃。”

芩桑站起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吸血鬼都

要进食。”

他打了个哈欠，把宋舒拉到沙发上。

芩桑肤色偏黑，和宋舒变成吸血鬼之后的苍白皮肤形成对比。

芩桑和宋舒都是孤儿，住不上什么好房子，沙发自然也算不上好，宋舒坐下来就感受到了粗糙僵硬的质感。

芩桑抵着他的肩颈，嗓音倦怠：“快咬我，……”

宋舒腹部的印纹发热得厉害，浑身都变得滚烫，精神亢奋。他没用什么力气，芩桑就已经枕着他的肩膀睡过去。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倒头就睡。所以到底是谁上了一晚上的班啊？？

宋舒有些失语。

狭小的沙发上，尚未长开的男性躯体交叠在一起。芩桑脑袋歪在宋舒的肩颈，呼吸也喷洒在锁骨附近。

宋舒仰面躺下，腹部的印纹因为这样短促的接触欢呼地发热，身体也没有多大的摩擦，头脑已经一塌糊涂。

宋舒清楚这是性-瘾发作了，和进食无关。骂了句脏话，他想挪开压在身上的芩桑，没成想芩桑又睁眼了。

芩桑咬了咬宋舒的耳垂，声音非常困：“宋舒，我感受到了，你想要了。”

宋舒：“……”

你不是要睡着了吗？说这种话干嘛？？？

宋舒没什么表情地推了推身上的芩桑：“起开，回房间去睡，挤在这里不难受么？”

芩桑嘟囔：“你说喜欢沙发的，哥，我们第一次就在沙发。”

一些回忆被勾起，宋舒愣了一下。芩桑又像是树袋熊那样，攀在他身上，唇舌湿濡地，“你不记得了吗？我原本不是吸血鬼。”

“是你把我转化了。”

芩桑没睁开眼，带了点倒刺的舌头舔-舐宋舒的下巴：“Father.”

“或者说，父亲？”

芩桑舔了舔唇，又像海獭一样抱着宋舒。

那些背景设定的该死的记忆终于悉数冲进脑海，宋舒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眼前的芩桑，是他哥。

确切地说，是高中时期的他哥。

现实当中，宋舒和宋引星相差四岁，除了小学有重叠，基本宋舒上初中，宋引星就上高中，他们几乎没有重叠的校园生活。

而初高中都是学业繁忙期，宋舒和宋引星能见面的时间基本都在假期。

那时候宋舒父母已经去世，宋舒曾经抱怨过，“哥，如果我和你同岁就好了。”

宋引星戳了戳他的脑袋：“同岁我不就不是你哥了？”

宋舒：“……你说得对。”

之后宋舒就没怎么提过这件事，但还是有些遗憾不能和宋引星共同上下学。

现在…？？

宋舒不可思议，推了推芩桑的脑袋，待芩桑抬头，他捧着芩桑的脸仔细打量，表情郑重：“你是谁？”

芩桑瞥他：“我是你儿子。”

宋舒：“……”

宋舒犹豫了下，还是大逆不道地拍了拍芩

桑的脑袋：“说人话。”

要是换成成年宋引星，他肯定不敢这样拍。

芩桑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他用犬齿摩挲着宋舒脖颈的一小块皮肤，手拢着宋舒细瘦的腰肢：“我真的是你儿子。”

芩桑原本是人类，被他转化了，的确要称他为父亲。

越聊宋舒越感受到了一点熟悉的高中生嘴欠。他想到高中的宋引星也是这么嘴欠嗜睡。

他的父母去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加上宋引星还不想他吃苦，所以苦都替他吃了，晚上经常熬到深夜，白天上课都在睡觉。

宋舒和宋引星相互去替对方开过家长会，宋舒还记得那个老师和他说，你哥上课都在睡觉。

宋舒很骄傲：“嗯，上课睡觉都能考第一，不愧是我哥。”那老师听完哭笑不得，事后宋舒被好几个高中生捏脸，最后是他哥臭着脸把那群人赶走解救他。

宋舒又看芩桑。脸不是他哥的脸，可的确是他哥。

“不管我想不想要，你都要睡着了吧。”

宋舒不再推开芩桑了，新奇地摸摸芩桑的头发。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宋引星，头发很软，皮肤虽然偏黑，但还是帅的。

宋舒动了动，想让芩桑睡得更好些，没想到芩桑抓住他的手腕，眼皮微微耷拉着，声音懒洋洋：“父亲，你在质疑我吗。”

宋舒有些听不了这个称呼，耳垂发红。

哥哥弟弟父亲儿子什么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有点乱。

高中时候的宋引星胜负欲很强，也还没有那么少话。宋舒挣开手：“你都困了，你去睡觉。”

芩桑把手腕送到他唇边：“你今天还没进食。”

补充：“已经洗干净了。”

宋舒不愿意，他又蹙眉，加重语气：“我全身都洗干净了。”

“……”我不是在挑用哪个位置下嘴。

芩桑执拗，一副宋舒不吃他就不放开的架势。宋舒被他弄得没办法，只好按照记忆中的方式，抓着芩桑的手啃。

对于吸血鬼来说，吸血是本能，咬上去的那一刻，犬齿刺破皮肤，鲜血涌出。

吸血鬼的味觉更像是经过了什么特殊处理。

鲜血流进喉管，清甜、冷冽、香醇混合，并不是什么过分刺激的气味，宋舒的喉咙却火辣辣的，腹部也伴随着一股暖流，印纹发烫的速度也很快。

鲜红色的印纹迅速蔓延，枝桠爬上后背，冷白和鲜红碰撞着，生出血红色的彼岸花。

不知何时，他已经背对着芩桑，芩桑也曲着腿低眉看他，手指抚在他的后背。

“父亲，好漂亮。”

宋舒咬牙，多少有些难为情，“你别这样叫我。”

芩桑笑了一下，宋舒眼睛被晃了晃。

他哥以前就是这样，目中无人，还带着冷漠的嚣张。只是他父母出事之后，他哥变得稳重，已经很少这么笑了。

宋舒的印纹发烫，后面也慢慢不那么烫了，只是他真的

想不到有人一边犯困能一边做这种事，还越做越精神。

他妈的。

宋舒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人白天这么困了！！

……

吸血鬼恢复能力很好，第二天宋舒已经腰不酸腿不疼。

芩桑还是那下一秒就会睡过去的模样，挂在他身上：“哥，你在查那几起凶杀案吗？”

既然芩桑是宋引星，宋舒也没必要隐瞒，他摸了摸芩桑的脸：“怎么？”

这种摸脸的举动，宋舒极少对宋引星做。现在看着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芩桑，还是感觉非常新奇。

芩桑打了哈欠：“你注意安全，我这里也有点消息可以和你说。”

宋舒偏头：“？什么？”

芩桑已经睡着了。

……

芩桑这种沉睡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上课结束，宋舒合理怀疑这是不想上课。

因为位置调换的原因，芩桑没办法找过来，乔青一早上都在想方设法和宋舒搭话。

宋舒原本兴致缺缺，后面乔青说到凶杀案，宋舒总算有点兴趣。

“你说，这些人死之前都和同一个人有过交集？”

乔青点头：“是呀，那个人应该是重点嫌疑人，不知道抓起来没有。”

宋舒：“谁告诉你的？”

乔青慌乱一瞬，随后努力面色平稳：“我听别人说的，你不认识。”

宋舒清楚这是不想多说，也没多问，只不过这个问题他下午就得到了答案。

他被季停叫走了。

季停：“我听乔青说你对凶杀案感兴趣。”

宋舒看季停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线索库。

季停坐在办公桌之后，微笑地看他：“乔青是不是和你说，死者都有共同认识的人？”

宋舒点头，季停又说：“那乔青有没有告诉你，死者共同认识的人，就是他？”！

季停没应声，乔青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他们已经走到休息室门口。

门提前打开，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娃娃脸：“怎么现在才回来？”

乔青表情有些诧异，也升起危机感，该不会季停看上宋舒了？

不行，他喜欢的两个人相互看上是怎么一回事？

宋舒从宴会上脱身,腹部的印纹已经发热得让他烦躁。宴会提供的服务员衣服脱下来，背部和手腕也一大片泛红的痕迹。

乔青开玩笑似的试探：“叫宋舒呢，会长对他有意思？”

季停：“学生会的事情。”

乔青松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喜欢他。”

宋舒抓着衣摆往上提,脑袋微垂随意扫一眼，吱呀一声,背后的门却被打开。

宋舒正烦着，没什么表情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