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有这种东西吗？

他收回手，起身后退了两步，任由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饱受寒毒的痛苦折磨。

好冷。

脸颊上，那一瞬间出现的热度，让她情不自禁追逐而去，完全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可身体太难受，那股寒意刺的她每根神经都在疼，疼的蜷缩起了身体，浑身扑簌簌的抖着。

深情？真心？

孟棠发出浅浅的低吟，这一瞬间连意识都不甚清晰了，仿佛整个人都被寒毒所操控。

褚奕发出一声轻笑。

褚奕语气冷厉无比，他道：“想要我帮你，就得求我，孟棠。”

本以为她情深似海，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了懂自己理解自己的人，本以为她愿与他携手共度一辈子，她那满腔真心，曾经深深的打动着他。

岂料，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他在自作多情！

他声音是冷的，眼神也是冷的。

孟棠脸颊上也缓缓浮现出一层白霜，眼睫轻轻颤动着，她痛苦的朝褚奕所在伸出手。

褚奕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求人该怎么求，不用我教吧？”

这世上胆敢欺骗他玩弄她的人大抵都下了地狱，可唯有孟棠，他不想叫她死，却也不想原谅她。

褚奕看到这一幕，眸子微沉。

他大掌先她一步，挡在了桌角上，正好捧住了她的小脸。

孟棠瘫坐在了地上，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砸，痛苦的呜咽从她喉间溢了出来：“杀了我，杀了我……”

“你想死？你以为我会准吗？这世上多得是比死亡还让人痛苦的刑罚，我内心的愤怒不甘一日得不到平息，你便一日得不到解脱，这便是欺骗我感情的代价。”

“我本来真的打算与你好好过一辈子，我将我所有不堪的过去展露在你面前，本以为换来的是你真心以对。”褚奕摇了摇头，眼眶也跟着红了。

“为了你，我甚至愿意放虎归山让你父兄回朔北，朝臣让我废后，我不愿，我念着旧情，理所当然的以为你只是在气头上，你对我实则并非没有情意，可此刻，纵使再不愿相信，我也该死心了，孟棠，你就是一个心机深沉欺君罔上混账！”

芳宁躲在角落里，她刚从内务府去领完这月的份例，一回来就看到这一幕，盛怒的帝王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皇后娘娘的身上。

芳宁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若这个时候出去，她便也只有死路一条，褚奕连皇后娘娘都不顾了，更何况是她呢？

褚奕将孟棠打横抱起，正欲离开坤宁宫。

芳宁到底是忍不住了，若是皇后娘娘被陛下带走，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折磨！

她冲了出去，拦在褚奕面前，跪在地上说道：“还请陛下放过娘娘！”

褚奕以前是因为孟棠，才会对坤宁宫的宫人们诸多宽容，可如今，孟棠骗她感情在先，褚奕便连看她身边的人，都觉得碍眼至极。

他阴沉着一张脸。

芳宁哭着说道：“陛下，娘娘就算有错，可娘娘对您的付出，做不了假呀！难道您都忘了吗？”

“您还记得被山匪追杀时，是谁舍命为您引开的山匪的吗？”

“您还记得祭天大典上，是谁用身体为您挡下了致命一箭的吗？”

“您还记得，是谁用自己的性命，来为您养肉莲，落得一个差点身死的下场。”

“这些您都还记得吗？”

芳宁哽咽着开口：“您还记得娘娘为您彻夜绣荷包，还记得娘娘彻夜陪您读书吗？”

“求求您，放过娘娘吧。”她将头咚咚咚磕在地上。

褚奕沉着脸，道：“你不提醒，朕倒是忘了，然则你说的这些，当真是她发自真心想做的吗？指不定里边有她自导自演的戏码。”

这个女人，连他的感情都敢骗，为了获得她的恩宠，又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陛下，娘娘纵使做错了，可她对您的那些好，都是真的呀。”

“常人说，真心换真心，您这七年是怎么对娘娘的？娘娘还如何敢轻易交付自己的真心？可即便娘娘没有向您交付真心，她对您的那些好，都是真的，您也受了益，娘娘她从未想过要害您。”

“你这是在怨朕这七年对皇后不好？”褚奕冰冷的声音传来，他语气里带着怒意，道：“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将她拖下去，朕以前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不动坤宁宫的人，以后可就不会了。”

侍卫立即走了进来。

褚奕说：“将她拖下去，杖毙！”

芳宁却丝毫不惧，她道：“奴婢死了不要紧，可是娘娘从未亏待过陛下，娘娘不该受到如此磋磨！”

“是吗？朕忽然想到，她现在身边，是不是只剩下你一个了？”褚奕似乎想到什么，语气忽然变的玩味。

芳宁煞白着一张小脸。

“你是她最忠心的侍女，倘若在她清醒的时候，让她眼睁睁看着你被打死，你说她会怎么样？”

孟棠自打这趟回宫后，精气神便大不如前了。

若是眼睁睁看着芳宁被打死，会怎么样？

芳宁光是想想，便觉得浑身发冷，会要了娘娘的命！

“朕允许你多活一会，芳宁。”

孟棠脑子清明了一瞬。

她忽的撑起身子，朝尖锐桌角撞去。

孟棠张了张嘴，那恶鬼夺命似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孟棠听不清，只听见了一个求字。

她唇瓣微动，喉间溢出一声哽咽。

孟棠睁大了眼，想仔细看清楚那数值。

褚奕看着她这副狼狈样，他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这般骗我，是为了什么？权力吗？后位吗？亦或是孟家？真可笑，你想要什么我不会给你？朕想要的，也仅仅只有你那一颗真心而已，而你却独独拿这真心来哄骗我，将我哄骗的心花怒放，让我体验到被爱的感觉，让我觉得我仿佛拥有了一切。”

“是我将你想的太美好，才会忽视从前的种种预兆，为你想好借口，孟棠啊，你将我骗的这样苦，我怎能轻易放过你？”

褚奕眼睁睁看着她往他身上靠，看着她乖顺的蹭着他的手。

褚奕垂眸，低声问：“难受？想让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