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

“朕不是。”

他用内阁却不信内阁，这才造就了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的性子。

像他这样的人，静下心来做学问是很难的。

褚奕笑容一滞，他苦恼于读书，他不像其他皇子那样诗词信手拈来，他生来就是个粗人，即便登基后，他的所有亲政经验都是来自于内阁。

褚奕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他艰难道：“棠儿，朕不是圣人。”

褚奕咬了咬牙，说道：“当真！”

“好。”孟棠朝外叫道，“李常福，将论语二十卷搬上来。”

“为皇者，如何不是圣人？您是。”

孟棠看着他，眼底沾了淡淡的笑意，说：“奕哥儿，看完那些后，再彻读这论语二十卷，可以的吧？”

褚奕：“……”

“朕……”

这么多，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孟棠叹了口气，她面容有些无奈，她说：“臣妾现在还能盯着您读书，等臣妾不在了，恐怕陛下就会立马丢了这些书去撒欢吧。”

李常福一刻也没有犹豫，连忙抱着书走了进来，整整齐齐的码在桌上。

“谁敢忽悠朕？”褚奕轻哼一声。

孟棠道：“杨阁老不就是前车之鉴？”

褚奕梗住。

“陛下，读书破万卷，读吧。”

孟棠鲜少看见这样蔫蔫的褚奕，她印象里他总是骄傲霸道的，像个总是长不大的熊孩，可人总是要长大的，不能一成不变一辈子。

这夜，褚奕果真看书看到了天明。

等到他从书海脱离，意识回笼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该上早朝了。

她也彻夜未眠，孟棠说：“陛下，臣妾服侍您更衣，您该去早朝了。”

褚奕握住她的小手，说：“不必，你也累了吧，早点歇着，陪了我一整晚，以后棠儿若是困了，便先睡，不必等我。”

孟棠笑了笑，她看着他，那双眼睛被窗外的天光照的亮了许多，她说：“臣妾不困，陛下都没睡，臣妾怎能睡？”

他心疼了。

“棠儿，你不必如此，即便你不看着我，我也会认真看完书的。”

“当真如此？”

“当真，棠儿若不信，可第二天过来考校我，瞧你这几日你每晚都陪我熬着，我这心里啊……心疼。”

“那臣妾今晚会早点睡，陛下不能懈怠。”

正好，减少呆在他身边的时间，也能减小被他发现手指上伤口的几率。

“好好好，依你。”

孟棠下午，又将自己关在了佛堂里。

昨日的伤口还未好，今日就又添了新伤。

指尖放血很慢，没多会伤口的血便会凝固，孟棠还得重新划开，这过程又痛又煎熬。

两天养莲下来，这肉莲的颜色淡了些，孟棠知道，是她的血见效了。

待到第三天，孟棠放完血，感觉自己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发白憔悴了，她不愿叫褚奕看出来，便抹了胭脂水粉，让脸色看着红润了许多。

当晚，她来到御书房时，褚奕没有发觉异样，这叫她松了口气。

褚奕抬眸，总觉得今日的孟棠怪怪的，他放下书，凑过去在她身上闻了闻，问：“今日擦了香粉？”

孟棠轻哼一声，道：“还抹了胭脂呢，好看否？”

她向来是不喜欢擦这些东西的，这让褚奕有些惊讶，他问：“怎么想起来擦这些了？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吗？”

孟棠便道：“女为悦己者容，想让陛下看看。”

她眨了眨眼睛，睫毛跟蝶翅一般，扑簌簌的轻颤着。

她说：“陛下还没有回答呢。”

褚奕摸了摸她的小脸，薄唇微微上扬，说道：“好看。”她真的有心了，为了他竟然碰了自己不喜欢的胭脂水粉。

“那我以后天天擦给陛下看。”

褚奕顿时就没了看书的心思，想把她抱到腿上亲热亲热。

他去拉她的手。

孟棠笑意顿敛，眉间轻轻皱了皱。

褚奕问：“怎么了？”

伤口处被他拉的有些疼，但孟棠没说，她道：“陛下，您今日的书还未看完，不许碰臣妾。”

她疏的收回手，藏于袖中。

褚奕失笑，他问：“若朕看完了，就能碰了吗？”

“那得看陛下表现。”

孟棠坐在御书房里陪了褚奕会，便犯了困，和褚奕说了一声，就打算回坤宁宫休息了。

褚奕也不想看书了。

走之前，孟棠走过去，低下头凑近，柔软的朱唇离他薄唇仅一寸之遥，她呼出的气息，尽数喷在了男人脸上，孟棠语气里带着诱惑，说：“陛下，要看完这些书，看不完不准休息。”

男人喉结滚动。

她轻声道：“若三日后，陛下能将我准备的这些书全部看完，臣妾奖励您，可好？”

褚奕忍不住了，他寻着那朱唇吻了上去。

可是孟棠已经抬起头后撤了，叫他吻了个寂寞。

褚奕被勾的心神一荡，要了命了，今晚还怎么看书。

“陛下可还记得三日后是什么日子？”

褚奕下意识问：“什么日子？”

“是十五，是臣妾侍寝的日子。”

孟棠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徒留褚奕一人，坐在书案前回味。

棠儿要奖励他了？是他想的那个奖励么？

这不得彻夜苦读？

这几日孟棠布置的任务重，褚奕读的也认真，几乎是不眠不休的扑在了学习上，除了批折子的时间，其他时间都在读书。

只为了孟棠所说的那个奖励。

转眼到了十五这日。

“五卷……棠儿，五卷好不好，剩下的朕保证三日内看完。”

孟棠打量他，她说：“陛下须得养成每日按时看书的习惯，看得多，学得多，才能辨是非，明事理，才不会被朝臣们忽悠。”

褚奕闻言，连忙反驳，说道：“胡说，棠儿就算不在御书房陪着，这些书朕迟早都会看完。”

他自信满满。

孟棠笑着说道：“臣妾若留在乾清宫，只怕陛下要彻夜苦读了。”

孟棠笑而不语。

过了会，褚奕苦着脸，道：“棠儿，这太多了，朕恐怕看到早朝，也看不完。”

“好罢，那便十卷。”孟棠说。

褚奕抹了抹脸，坚定道：“若是能让棠儿留在乾清宫，朕就算彻夜苦读又如何？”

“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