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窈在露台瞅了瞅，右边连着两个露台，都亮着灯。听服务生介绍，整个会所也就三个包间拥有这样的超大露台。她们这霸王餐享受了几乎C位的景，确实还挺离谱。

“来，给你拍照。”她对周周说。

小吧台、沙发，甚至还有个小秋千，是路窈喜欢的风格。

最惊喜的是包间连着的露台，外滩建筑群尽收眼底。

包间很大，装饰得温馨又浪漫。不大不小的四方桌占据了整个房间的C位，桌上的香槟玫瑰还带着水珠，在烛光的映照下特别诱人。

这儿漂亮是漂亮，服务生也特别礼貌，但就是让人格外拘束。

犹豫间，服务生给出建议：“露台景色更美，如果晚上冷，您按铃，我们给您移到室内。”

周周就选了露台。

周周在拍外滩的景，闻言，手机放圆桌，开始找角度。

不知两人到底什么来头。

等服务生离开，周周看向路窈，没想到她也看着自己。两人视线一对上，同时呼出口气。

两人互拍，又拍了两张合照，低头各自选照片。

路窈想起还没回齐越微信，选了张东方明珠的照片发过去。她趴在露台围栏拍的地标建筑，完整的东方明珠撑满屏幕。

齐越收到照片的时候，刚好在隔壁409。范珞颐说是露个脸，他真就是简单打个招呼。席间有人敬酒，他意思意思喝了一杯，也“无意”漏了块郊区地皮的信息。

服务生笑着离开，关上门前，她没忍住，望着露台两人的背影，眼中毫不掩饰的困惑。经理刚才特意提醒，尽量请两人露台用餐。她不解，只能照做。

齐越握着手机：“不必麻烦。”

范珞颐笑容僵了一下，很快恢复，“好，你们聚，有消息我联系你。”

“谢谢，麻烦了。”齐越绕过她，先回包间。

留在范珞颐视线里的，是他低着头看手机的侧脸。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他冷厉的眉眼一瞬柔和，是在她跟前不一样的齐越。

齐越：【在外滩？】

路窈收到回复，服务生上了第一道前菜，她不是很感兴趣，手机打字：【漂不漂亮？】

齐越回头往露台的方向看：【漂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说起晚餐，路窈瞅瞅跟前的几个盘子：【唉，想吃火锅。】

说实话，西餐太高冷，没点烟火气，她吃不惯。

周周也这么觉得，在她尝遍几道菜后，“幸好是霸王餐。”她看着桌上的海陆空套餐，“龙虾好吃是好吃，时不时服务生就得敲门进来送个服务，我都不好意思上手。”

这么一讲究的地方，越是讲究越是拘束。服务生虽是笑着，但笑得过于标准，还没火锅店的服务生亲切。

周周最后总结：“果然是没那福气。”

路窈“噗嗤”笑了：“那你还参加霸王餐。”

周周挖了勺提拉米苏，眉头一拧，“你看，连提拉米苏都是冷冰冰的，没你做的好吃。明天你做一个呗，补偿补偿我今晚受伤的胃。”

路窈也尝了一口，确实没有自己做的好吃，她自夸：“我的提拉米苏那是带着满满的爱，能不好吃？”

周周白眼：“是是是，虐狗！”

隔壁408，等齐越回来，宋夕拾拿上手机坐过去，“越哥，能不能把章总助的微信推给我？”她同他隔着半个人的距离，握着手机的手指泄露了几分紧张。

这模样落在宋时璟和宋时琛眼里，顿时警铃大作。偏偏宋夕拾说话轻，他们听不太清，只看到齐越偏过头，两人似完成了一个对视。

宋夕拾犹豫半晌，解释：“我有点事儿想咨询章总助。”

齐越并不关心什么事，将章孟远的名片推送过去。

宋夕拾道谢，点开名片，又是一阵犹豫，她锁屏。刚才齐越推送名片，她无意间看到他对话框的头像是个小姑娘。

应该是他的女朋友。

宋夕拾没见过人，可听过不少，“越哥，你可以当我多事，站在嫂子的角度，她挺冤的。”

这个嫂子是路窈。

齐越打字的手一顿，喉结无意识滚动两下。

宋夕拾清楚始末，但从未插过话，她点亮屏幕，看的是章孟远西装革履的本尊头像，“越哥，我们女生最在意的其实不是所谓的危机，反而是对方自以为为她好的隐瞒。”

齐越怔了几秒。

宋夕拾不多说，坐回原来的位置。

宋时琛凑过去：“跟齐越说什么悄悄话？”他都瞧见齐越在发呆了。

宋夕拾推开边上的脑袋，特别神秘，“秘密。”

宋时琛：“……”

齐越沉默了许久，点开跟路窈的对话框：【空着？】

路窈收到：【空着呢。】

正好周周说要去上洗手间，露台电话没有安全感，她回房间，坐到小吧台的高脚凳等他的电话。

没多久，电话来了。

路窈秒接：“齐越！”

齐越笑着应下，他起身拉开拉门，反手关上到露台。拉门隔音好，挡住了宋时琛的笑声。他手机放耳边，偏过头，左手边的露台圆桌摆满盘子。

他没细看，看向另一侧闪着光的东方明珠，不知道路窈在外滩的哪一片。刚才她发的照片里，只有东方明珠，没有其他地标。

“吃好饭了？”他问。

路窈口渴，拧开柜子的矿泉水瓶，“进行时。”

齐越刚想说让她先吃饭，她就说：“明天我们去吃螺蛳粉好不好？”

他想到的是，那天她撒娇要他答应给她煮螺蛳粉。

“我现在就想嗦粉。”路窈趴在吧台，扭头看外头闪烁的霓虹，“我跟你说，我今晚眼睛吃了顿大餐，肚子就可怜了。”

齐越好奇：“怎么说？”

“中看不中用呗！”她忽然问，“我拍的照片好看吗？”

她思维跳跃快，他愣了下才跟上，“好看。”

其实就是普通的东方明珠，他住的地方就能看到，没什么稀奇的。他想了想，也打开相机，给她拍了一张东方明珠，“看微信。”

路窈本意是吐槽今晚这顿吃得尤为拘谨的晚餐，菜其实算是好吃的，那氛围让人不大舒服，结果，看到他发的照片，“你也在外滩？”

“在的。”

“你在南京路的外滩？还是北外滩？”

他也只拍了一个东方明珠，外滩大，东方明珠又是地标建筑，她辨不清。

“南京路的外滩。”齐越边说又对着左侧的建筑群拍了一张，就那么随手一拍，他点击发送，听到那头有说话声。

周周回来：“就知道！”就知道他们电话粥一刻不肯停。

路窈锁屏：“咯咯咯。”她挤出个鬼脸。

齐越笑了一下：“先吃饭，明天一起吃你想吃的螺蛳粉。”他回她。

路窈惊喜：“你明天有空？”

“空着。”他想她了。

路窈看着粘过来坐吧台的周周，背过身，“那明天我们大学城吃还是去哪儿？啊，这样我就又不想吃螺蛳粉了！”

周周听不下去，起身回露台，拉开门，微风送来一声，“早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她疑惑，回头刚好看到路窈挂电话，“我怎么好像听到齐越的声音了？”

路窈手机塞口袋，几步蹦过去勾住她脖子，“他跟我打电话，不是他的声音是谁的！”

她眼神里都写着“你是不是傻”，周周有被冒犯到，“滚滚滚！”可能真的是电话。

路窈又搂回去：“晚上要不要再去嗦粉？”

周周抖了抖，没抖开，“你请？”

“请请请。”

“那去。”

两人回到露台，周周说八卦：“刚才洗手间听到，中明CEO和他的漂亮未婚妻也在。”她说到这儿，左右瞅了瞅，合计那样级别的大人物会不会就在另外两个江景大包间。

“哦。”路窈不感兴趣。

周周看了一圈：“你说他俩这到底是感情好还是不好？说是美女未婚妻的局，大老板给她撑腰来着的。”

路窈笑笑，还是觉得那位大老板铁定是渣男一个，“别说他，我耳朵疼。”

周周无语。

一阵风拂过，有点凉。秋天到了，晚上风冷，又是在外滩江边，干坐着不动，身上凉飕飕。

路窈椅子拖过去，跟周周挨着，“走不走？”

拍也拍了，吃也吃了，朋友圈够发就行。

周周也冷得哆嗦：“走。”

路窈准备扣外套扣子，一抬眼，一道温柔女声：“妈，我下个月就回家，好不好？”

周周也看过去，巧了，她梦中情楼的未来老板娘。

范珞颐单手扶着围栏，左手的婚戒闪着光。她看的是东方明珠的方向，露台明媚的光落在她脸上，整个人都仿佛沐浴着光。

她转了个身，背对两人，“嗯，我知道的，妈妈。”

“好好好，我们一起回。”

“到时候我一定带他回来。”

“我们好着呢，他今晚还陪我吃饭的。”

范珞颐对着手机撒娇，频繁出现的他，一看就是甜蜜的热恋状态。

路窈和周周这会儿就显得有些尴尬，被迫听墙角，又怕闹出动静。两人再次眼神交流，是干脆假装用餐，还是走猫步离开。

“好的，妈妈，您就放心吧。”范珞颐特别耐心，温柔轻哄。

那声音路窈一个女生都觉得简直要酥到骨头里，她不禁又在心里头暗骂了中明大老板一句：渣男！

不知那头又说了什么，范珞颐笑了笑，“好，改天我跟齐越一起给您打视频电话。婚期还不急，他忙我也忙，等我们回来，您跟齐伯伯一块挑。”

“嗯，齐越这阵太忙，晚上我跟他一块儿回家。”

路窈脑门如同被砸了一记，嗡嗡作响。她一阵恍惚，这些话她听得特别清楚，但这会儿连在一块好像又听不太懂。

范珞颐挂断电话，一个转身，冷不丁与路窈四目相接。

她的惊讶也就持续了那么两三秒，保持着良好的仪态，她往边上走了两步，与呆若木鸡的路窈更近了些，“你……”她顿了顿，仍旧是温柔且和善的语气，“齐越的小女朋友？”

范珞颐笑问：“是来找齐越的吗？”

范珞颐微笑点头：“应该的。”她指了指隔壁408，“我去跟时琛他们打个招呼？”

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互相认识，只是范家跟宋家没那么熟而已。

范珞颐意外，瞧见他一手酒杯，一手正从口袋拿手机，她目光越过众人看向相连的露台。

“失陪，慢用。”齐越朝众人示意，先行离开。

路窈和周周被服务生带到407，两人眼前一亮。

范珞颐送他，关上门，她说：“刚才收到消息，上次说到的目击者有线索。”

目击者是齐越母亲的车祸，他追查多年，有了眉目。

他看着她，认真道谢。

服务生等两人欣赏完，礼貌询问：“晚餐是想在室内还是露台？”

露台摆了个圆桌，比房间里的小一些。周周很纠结，露台景美，但不知久坐会不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