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河边报警。

言如意顺着她的身子看过去，那边一眼看不到头的河面，下游一直连着另一个城市，若是再不将她救起来，就不知道会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河上的桥面上，来往的车辆都打开了灯光，按着汽笛声痛骂：“干什么呢？！找死呀！”

言如意趴在桥边往下张望，岳海站在车旁赔礼道歉。

岳海被吓得一个急刹车。

人随着河水一直往下流去了，岳海载着言如意到桥下。

她晃了晃头：“或许是我看错了吧，走吧。”

就在两人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言如意突然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浮出了水面：“岳海，你看！”

她一时半会儿顾不上这么多，脱掉了身上的外套，赤脚踏进了湍流不息的河水里。

飘逸的裙摆此刻正紧贴着女孩的身体，被水浸得湿润无比，言如意看着水面上随波纹飘动的，如同一页小舟一般。

被河水一下一下拍打着，时而下沉，时而上浮，让人看得揪心。

那河水冰冷得刺得她双脚疼，一下子从脚底冷到心里。

远远隔着就能感受到一股凉意，可言如意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刺骨，再看着全身浸泡在河水中的女孩，头发在水里散开，跳下去的那一刻，她应该是有多绝望？

她踏着艰难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她。

她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水面上的那抹白色。

她有些害怕，将女孩拉上来，将位置让给了医生。

“你们来一个人跟我们一起过去。”医生坐在车后箱里冲他们说道。

“我后备箱里还有衣服，换好了开车过去找您。”岳海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捡起来，裤腿上还在滴水，头发也有水珠，上衣贴在身上，勾勒出明显的身体轮廓，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气，赤脚站在鹅卵石上，忍不住地抖动着。

言如意连忙转过身去：“好，我走了。”

在救护车上，护士和医生已经进行了一定的紧急救援措施：“问题不大，就是有些呛水和凉到了。”

一股浊气从言如意的嘴里叹出来，她盯着女孩的脸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就是上次自己遇到的那个女生。

张梦。

她还记得名字。

两个人也算是有些缘分，居然这几天都能碰到她。

或许是因为那些伤人的话。

一直到了医院门口，医生和护士将女孩推进抢救室，言如意站在走廊里等待。

虽然医生提前告诉告诉过她，问题不大，但言如意还是觉得有些紧张，这是在自己手上第一次救下来的一条鲜活生命。

那个姑娘还那么年轻，如果就这样陨落了，她......

她不敢往下想，前几天还在眼前鲜活的人，此刻竟然躺在了抢救室里，那个红灯一刻没有消减，言如意就紧张兮兮。

几个凌乱的脚步声过来。

言如意抬头看过去。

厉晟弦快跑过来，和她对视上：“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紧皱着眉头，上下打量言如意：“说是送过来的是两个小姑娘，你没事吧？”

言如意摇摇头，站直了身，让他看个清楚：“里面的人伤得很重吗？”

“那倒不是，我今天值夜班，过来帮忙的。”他说完，拍了两下言如意的肩膀，脚下又忙碌起来，跟上同伴的脚步，“我先去了。”

有厉晟弦在里面，言如意也更放心了一些。

不一会儿，女孩被推了出来，厉晟弦亲自带出来的：“没事，除了腿上有一些擦伤，问题不大，明天醒过来就可以出院了。”

言如意点头，表示感谢。

“这边推到病房去，你去我那儿坐会儿吧。”厉晟弦提出邀请。

言如意赶紧给岳海去了信息，让他先回去休息，自己今天就在医院休息了。

她追上厉晟弦。

却是到的门诊，言如意有些错愕：“怎么会？”

“之前受伤，手用久了还是有些问题，始终是没有以前的顺手，所以我就申请过来了，这边倒也清闲。”厉晟弦无所谓地一笑。

可言如意的心里却始终有些过意不去。

他一个主刀医生，曾经是作为储备干部培养的好苗子，如今只能在门诊科处理一些小伤，心里的落差不用想也知道：“晟弦哥。”

“没事的，我都不在乎，你怎么还着急上火的呢。”厉晟弦的大手抚摸上言如意的发丝，轻轻地，“我现在在门诊挺充实的，每天都能见到各种病例，处理起来也得心应手，倒是也不累。”

“我是真的喜欢做医生，不管是在门诊，还是在住院部都不是问题。”见言如意还是紧巴巴的表情，他不禁失笑，“你这丫头就别瞎操心了，我现在可好着呢，开心点。”

“晟弦。”女人的声音。

言如意回头一看，笑容灿烂的任芳菲拿着一个外卖袋子过来。

救护车已经赶到，医护人员已经将所有的紧急医疗设施都准备好，黑暗之中，岳海拖着女孩娇嫩的身子上了岸。

言如意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臂，一种涨涨的触感，硬硬的。

岳海转过身来一看，就发现言如意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水：“言小姐！”

他叫了两声，没有答应。

“停车！停车！”言如意拼命地拍打着车门，黑夜之中，她的身影就像是一只白鸽一般坠落在河水之中，“有人跳河了！”

赶紧也脱了上衣和鞋子，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他游的速度快，一会儿追上了言如意，挡在她面前不让她再往深了去：“这水太凉了，言小姐，您上去，我去救她。”

说完，岳海的头消失在水面上，只能看到一路像小船一样的波澜朝女孩的方向去了。

只这一会儿，言如意的两只小腿竟然就有些抽筋了，她回头站在岸边，殷切地看着岳海的动作，站在岸边，准备随时给岳海帮忙搭把手。

“言小姐，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岳海也帮着找了半天，水面死气沉沉的，

这么冰凉的河水，什么样的人才会在大半夜的时候跳进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