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了。”暮婉低呵一声，打断了凌雯的话，“不要说了……”暮婉无力的制止道，哪知凌雯铁了心想要把自家郡主冷水当头的浇醒，也不住口，依旧往下说。

“小姐是堂堂郡主，怎么能被这样的烂脚虾着了道，夫人这样做，也是为了郡主着想。那位齐王殿下，是陛下的皇子，身份地位尊贵，那才应该是郡主的绝佳良配啊。”凌雯苦苦劝说道。

“小姐？你醒了。”凌雯赶紧凑了上去，却见暮婉也不答话，只是盯着自己看，那眼神之中充满了防备，还有深深的失望与绝望。“小姐，您饿不饿？我给您端了粥过来。”凌雯说着转身便准备走，却被暮婉叫住了脚步。

“凌雯……你是……母亲的人吧？”暮婉问道，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嘴唇也干的裂了皮，声音也不似从前和缓，透露着些许的苍凉之意。

暮婉昏睡了又醒，醒来复又觉得这光线刺的睁不开眼，便再昏昏睡去，如此醒睡了几个轮回，便睡得头都发昏了，涨涨的隐隐作痛，这才实在睡不下了，缓缓睁开了眼睛。凌雯正要给她再换一块敷额头的帕子，却见暮婉睁开了眼睛。

“那何清远的为人，原本我也是同郡主一样相信的，但是夫人找我问话之后，有几回我出门办事，悄悄的跟了他去。此人人前人后两副肚肠，于郡主面前附庸风雅，满腹经纶，出了府便是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先前郡主贴给他的用度，大多都被他在青楼饮酒挥霍了，那个叫娇杏儿的，就是从青……”

凌雯见到了此刻，事情再也瞒不住，便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郡主，您先消消气，容凌雯回禀。那日郡主令我给何清远传递诗词本子，我遍寻没找到他人，后来路过后院的时候，看到夫人正在和何清远叙话，原来夫人老早之前便发觉了您和何清远之事。夫人同他讲，要他离开咱们府上，只要他肯走，再不提与郡主的关系，便许他一大笔的银钱。那何清远当即便答应了，连回还半句都是没有的。夫人察觉我在偷听，便叫了我过去，却并没有怪罪我，只是想要让我帮着了却了郡主的这段孽缘。凌雯虽然此次瞒着郡主，但是都是为了郡主好啊。”凌雯一面说着一面不住的磕头，直磕的鲜血直流，其心可见。暮婉也明白她的心思，只是却不能原谅自己被这般欺瞒。

“所以，你便听了母亲的话，合着他们一同演这么一出大戏来看我的笑话，戳我的伤疤？”暮婉问道。

“所有的应该与不该，都叫你们说了，我又有什么说的。到底真的还是假的？假的还是真的？”暮婉好似魔怔了一样，嘴里念念叨叨的竟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一早就知道他家没有什么老母亲，这一些都是唬我的，是吧？”暮婉问道。

凌雯低首不言，显然是默认了，可见回家照顾生病的母亲，都是母亲，凌雯，伙同了何清远编出来的。暮婉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虎头铡铡了一样，滴着血碎裂成了几瓣。

凌雯看着郡主神智恍惚，也是担心，跪着上前，不断的晃动着暮婉的肩膀，一边呼唤着暮婉的名字。如此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暮婉才回了神，眼神定了，看着凌雯的眼神也澄澈柔和了许多。“或者你们说的都是对的。”暮婉小声的说。

“郡主，您可吓死我了……”凌雯后怕的很，瘫坐在床榻边上。

“我饿了，给我做碗粥吧，吃了有点力气，我还惦记着我那幅画。”暮婉说道。

“夫人说，若是郡主自己想明白了，愿意安稳的嫁入齐王府便罢了，但是若是郡主还是痴心的挂着何清远，便让狠狠的斩断了，半点留不得的。现在侯爷去闭关了，夫人便想着把这件事儿彻底了了，也省的侯爷知道烦心。郡主虽然如今这般痛些，也好过日后被别人骗了去。”凌雯说道，她抬头看了看暮婉，见暮婉似乎面色有所缓和，又劝慰道，“小姐乃是郡主之尊，和何清远原本就是尊卑有别，倘若他是真心待小姐的便也罢了，偏他又是个狼心狗肺，满嘴谎话的。”

“知道了。”凌雯说着推开门走了进去，见暮婉坐在书案旁边，手边放着一卷刚刚好好的画轴，已经上了蜡封。“郡主，吃点东西吧，别饿坏了身子。”凌雯劝道。

暮婉端起面前的白玉盏，细细的喝了粥，神情自若，一如平常，“等会儿差人帮我去送点东西吧，给云王府的未央姑娘，早前说了欠她一幅画，便带去了，给她罢。”

“郡主怎么样？”凌雯问道。

站在门外的一个婆子凑上来回话，“您刚走，便起了身，坐在书桌前作画，一刻未停，也不许人进去，这会儿刚画好了封上，您便来了。”

凌雯听了大喜，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边去了，走到门口却又叮嘱门外的丫鬟婆子几人，照看好小姐，这才放心走了。

正厅之上，酂侯夫人看见凌雯从外面来，便赶紧问道，“可好了？”

第199章暮色温婉（7）

“郡主已经好多了，不再说胡话了，刚才说饿了，要吃了饭作画。”凌雯据实上报。

“只要她高兴，凭她怎么画，看着点，最近不许她乱跑，在府里把身体养好了，别大婚的时候，病病歪歪的。”酂侯夫人说道，她语气冰冷，不屑，丝毫没有怜悯之情。

凌雯还想说几句，最后也只是点点头，退了出去。且说凌雯离了书房，往膳房处，亲自给暮婉熬了一锅稠稠的紫米粥，另外又做了两三个小菜，端着回去了暮婉的卧房，这一来一回，便过去了大约半个时辰。

“凌雯……凌雯从来都是小姐的人。”凌雯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心中也有诸多的委屈，还未及说，眼泪便好似倾盆的雨一样，止不住的往下落。

“既是我的人，又为何叛我。”暮婉咬着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