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羲笑了笑：“我们怎么可能在国庆旅游？人挤人，难受得要命。”

尹羲本来是随口一说，陆原川却抓住了要点“我们”：“你们上班是同一家公司，旅游总不用一起吧。”

幸好尹羲习惯男人比她高了，她和萧然在一起时也几乎不穿高跟鞋,真的有最萌身高差的感觉。

陆原川说：“恭喜你呀，你又解决了一个遗留难题。”

快要十七岁的陆原川又高又瘦，已经一米八三，尹羲没穿高跟鞋时不到一六五的个子站在他身边相差近一个头。

“怎么不去旅游呢,难道为了等你回来？”

他一腔少男心思,见不到时会想，见到了时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徐浩予一直暗中观察她完美的表演,心中仍然不是很舒服。

徐浩予呵呵一声笑,尹羲拿着勺子搅了搅跟前的一盅汤：“吃饭吧，等会再说，我饿死了。”

尹羲对上徐浩予的目光，微微有些心虚，他要是当众说她“早恋”的事，现在总要被大家质疑的。

“国庆长假，没上班就宅着吧。”

徐浩予本来还想说，忽见陆原川的神情，徐浩予再一深思，才放弃了要说的话。

陈康的长子陈峰听了忙转动桌子，让尹羲吃那道海鱼。

家宴倒是其乐融融，等到菜上得差不多了，陈思锐还给大家拍了聚餐的照片。

“小羲，萧然现在忙什么？”

陈思锐说：“你还不够有钱？你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科技企业前期都是投进去的，是一个大窟窿。”

陈康问她：“你本科毕业后就全职办企业了？”

“嗯，自己做几年吧，等公司上轨道后，再考虑升学。”

陈思明笑道：“爷爷，她还读什么博士，国内有几个博士有她的水平？我就没有听说过国内的数学家解过多少道百年难题。”

“我是说她可以做科研。”

尹羲笑道：“我赚了钱后，就能成立私人研究中心了。”

陈家三兄弟、徐、陆等哥哥们被喂了一口凡尔赛，倒是大人们对她的事业发展怀着期待。

吃过饭之后，年轻的哥哥们说要去唱歌，但是长辈们就不太适合了，特别是刚刚调来京的陈康，影响不太好。

尹羲受了陈家兄弟的邀请，也不便拒绝，就跟他们一起去。徐浩予拉了尹羲坐他的跑车，他刚才并没有喝酒，可以开车。

跑车只有两个座，陆原川只有坐陈家表哥的车了，心底老不开心。

尹羲冲一直沉着脸的徐浩予说：“要不要叫何姐姐一起来玩？”

徐浩予反驳：“然后你就可以叫萧然来了，秀恩爱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浩予做了一个深呼吸，说：“我都给你瞒着，没有跟别人泄露过，你也收敛一点。”

尹羲虽然不是卫道士，但是因为知道他是好意，便有几分感动：“谢谢。”

徐浩予淡淡道：“也别谢我，不全是为了你。”

“嗯？”

徐浩予顿了顿，说：“你也不问小川好不好。”

“你转了一个发夹弯。”

徐浩予轻轻瞟了她一眼：“你的智商高，所以也站在比你实际年龄大的角度看问题，是这样吧？”

“呃……有问题吗？”

“你这么成熟的心智不会喜欢一个孩子，可是小川毕竟是正常的少年，我能感觉到他对你有不一样的情感。”

尹羲不由得怔住，半晌才说：“不会吧，我和原川哥就是……”

“兄妹之情？”

“不是吗？”

“你相信男生和女生之间有纯友谊吗？”

“我的同学、公司的工程师，我们都是纯友谊。不可否认，人类都会开点屎/尿/屁和荤/段子玩笑，但是这和暧昧不一样。”

“如果有两个很帅的男生都真心喜欢你，你心里会怎么想？”

“看颜不犯法，反正不要钱，多少看一看。”

徐浩予暗自摇头：“我不跟你跟扯这些，小川现在年纪还小，承受能力差，我觉得不能这么快让他知道……至少等他十八岁吧，那时他在大学里可能也展开自己的新人生了。”

徐浩予也曾经迷恋她，但是人一成年，不管是接触的人和事多了，还是自身的荷尔蒙作用，总会调整过来，适应现实，选择现实。

尹羲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

尹羲和几位哥哥到了KTV玩，当陆原川和她说话时，她就小心多了。如果自己无意之为让少男动了心，那她确实挺禽兽的。

陆原川本来想在国庆跟她一起玩两天，问她有没有空，尹羲一脸为难。

“我要看看我们公司的技术员做的东西，我要看看有没有到达我的要求。”

陆原川一脸的失落：“我上大学后都没有跟你好好一起玩过，我也想努力多修些学位，想听听你的意见。”

陆原川的数学没有满分，进计算机科学实验班的差不多是满分怪胎。

为了将来接管家业，陆原川学了管理，尹羲就建议学统计分析之类的，对数据敏感的人就不容易被下属忽悠。

陆原川表示同意，又说：“我明年暑假去你那里见习怎么样？”

“见习的话职位很低、工资很低哦。”

陆原川还要和尹羲聊一些大学生活的话题却被徐浩予打断了。

原来徐浩予见陆原川比他当年想着等尹羲长大后娶她的少年时期更痴，就过来拉尹羲去唱歌，少让陆原川少近距离接触她。

徐浩予也承受过恋情不遂的痛苦，但是长大后会更现实一些，他现在只能帮一帮他们了。

到了十一点多钟，他们唱完了歌离开KTV，仍由徐浩予送尹羲回家去。

徐浩予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看上萧然？”

尹羲沉吟了一会儿，说：“萧然之前从来没有送我什么奢侈品礼物，只会在我饿的时候给我准备好吃的。

他不会总是跟我谈艺术审美之类的显示自己的才华，不会这种东西清高；他家世极好、阅历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却从不会吹嘘自己。

他虽然有时候会毒舌，但从不参与讨论女人们的相貌、身材、男人的幸运艳遇。

那一回出车祸，我在副驾座，他本能把方向盘往左打以便不让灯杆撞到副驾座一边。抛下偏见后，又觉得现实世界的男人长成他那么帅不容易……”

徐浩予抿着嘴想了许久，喃喃：“你真的是少女心的审美……”

“少女心不是喜欢男人拥有超过自己想象的强大力量吗？还有男人可以来解救平凡贫穷的少女，送少女买不起的公主裙和珠宝，动不动就壁冬。萧然哪一点都不符合……”

徐浩予呵呵：“他不符合是因为你是尹羲，名闻世界的天才，站在你的角度，谁都不符合。”

尹羲想了想，笑着说：“可能……他的基础确实是符合少女心的，然后他又变得更好了，你明白的，现实社会上的男人大多是直男癌。男人嘛，从生物性上说，不管有钱没钱都是想开后宫的，怀有一种最难消受美人恩的自命风流的。所以我也在想，像萧然这种直女审美的男人，还各方面都适合我，我现在不抓住，我可能和社会上别的女强人一样会单身一辈子的。”

徐浩予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宁愿单身一辈子也不会喜欢小川吗？”

“我和干妈是这种关系，亲戚们对我这么好，因为小川是干妈的儿子，我跟他谈恋爱会有各种考虑。比如我觉得我要好好照顾他，反而不能自由轻松地做我最想做的事；如果男友是原川哥，我生气时或者不满意时可能会压在心里；我成为陆家的儿媳，我就要更多地背负家族责任。”

“萧家就没有责任吗？”

“萧然已经能顶住萧家的责任了，原川哥以后当然也有这个能力，但是我永远要比原川哥早/熟十岁以上。我选伴侣时会本能选和我并肩的男人或者走在我前面的男人。并肩的男人可以互相促进；面对走在我前面的男人，我可以靠自己追上他。我会照顾比自己幼小的男生，会觉得他很可爱，但不是那种喜欢。”

徐浩予发现她的思维是感性又理性的，不是他们表兄弟两个不好，而是时也命也。

有时近水楼台也未必先得月，但是如果这个女人太强了，她反而要考虑因他们之间人情太重。

她如果当了陆家和陈家两大家族的小辈的妻子，男方又落后她十年以上，责任必然会先压在她身上，她肯定先为家族谋利而没有那么自由。

……

梁纪辰和韩文静在国庆当天举办了婚宴。

梁家最开始的想法是要低调一些，但是梁志坚退休后，二老都觉得有人走茶凉之感，梁纪辰上一次婚姻又只请了亲近的亲戚朋友吃饭没有大办，这一回就把从前在政商各界认识的人都请了一遍。

本业小办的婚宴变成了宾客盈门，虽然各界朋友没有像从前一样看重梁志坚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来参加婚宴的面子还是会给的。

梁雨航作为梁纪辰的儿子当然参加了婚宴，看着这热闹非凡的景况，听说他母亲当年根本没有办过像样的婚礼，他更为母亲不值。

韩文静和梁纪辰倒没有第一时间去外地度蜜月，因为国庆时太挤了，国外的旅游胜地都是中国游客。

这天梁太太出门和太太帮的人打麻将了，梁志坚则想出去运动。韩文静早已总结出了梁太太的每日做的事和梁志坚不一样。

韩文静拖着梁纪辰，邀请梁志坚和他们一起去打高尔夫球。梁志坚没退休时倒也喜欢这种运动，可升迁后更加忙碌反而少玩。

梁志坚有几分心动，说：“你们两人出去玩就好了，我跟着去干什么。”

韩文静热情地笑道：“本业我们也没有想去打球的，就是我有个朋友是职业水平的，很久没见了，邀请我们去打球。我和纪辰的球技太差，只想请公公陪着去，我们不会被比下去失了颜面。”

梁志坚到是来了兴致：“你还有职业水平的朋友？是运动员吗？”

韩文静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是我大学去高尔夫球俱乐部兼职当球童时认识的。那时候我就给乐心姐当过球童，悦心姐是多才多艺，不但球打得好，而且舞跳得也好，我根本比不过她的。”

梁志坚摇了摇头：“你们一群年轻人打球，我还是不去了。”

韩文静轻轻推了推梁纪辰，梁纪辰想到韩文静要改走讨好公公的路线，上前说：“爸，你反正不是一个人跑跑步，就是和世伯们一起喝喝茶，你就当帮我们一次嘛。现在你也退休了，没有那些忌讳，陪儿子一起去玩玩有什么的？”

两人再三软语哀求，奉承着梁志坚，梁志坚本也喜欢打高尔夫球，于是就同意了。

上午十点钟左右到了高尔夫球度假酒店，在酒店大厅上遇上了约好的姚悦心，韩文静的朋友。

姚悦心容貌姣好，看起来三十出头，但是她已经三十八岁了。

姚悦心长着一张瓜子脸、眉清目秀、皮肤白皙，一头浓密的栗色长发扎着一个马尾更显得年轻。

因为姚悦心有健身的习惯，身型格外的挺拔，凹凸有致，与没有健身习惯的人在气质上有所差别。

姚悦心一见他们来了，未语人先笑，那笑容健康又妩媚。

“文静，新婚快乐！”

姚悦心上来和韩文静热情拥抱一下，又打量着她：“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看着更漂亮了！”

韩文静才介绍着梁家父子：“梁纪辰，我的婚礼上你应该见过。这位是我公公……”

姚悦心忙朝梁志坚展露出明媚地笑容：“您……梁市长，您本人比电视新闻上还儒雅多了。”

梁志坚是什么人，如果姚悦心装作不知道他从前的身份或者一点都不在意他从前的身份，那他岂会看不穿？

反而姚悦心这种恰到好处，让他舒服。这个中老年男人总会喜欢年轻女人对他的适当的奉承。

梁志坚和她握了握手，只觉得她的手光滑而温暖，她身上也有一丝年轻女人的香气。

梁志坚早些年并不是没有过情人，只是后来盯着他的人太多，他为了想上一个台阶比较忙，加上年纪大了之后，那方面没有那么强烈了，才没有做那些事了。

梁志坚颔了颔首：“听文静说，你是职业水平，我倒想见识一下。”

姚悦心笑道：“她过誉了，我之前想过当职业运动员，参加过几次国内的比赛没有拿到好名次，后来就改行了。”

梁志坚惊讶：“原来你真参加过职业比赛。”

“您见笑了。今天还要请梁/市/长多多指教呢。”

一共有四个人在场，于是进行四人两球比杆赛，新婚的韩文静和梁纪辰一组，而姚悦乐与梁志坚一组。

韩文静、梁纪辰夫妻的水平本来不如梁志坚，姚悦心的水平还高于梁志坚，整个打球的过程让梁志坚都很舒心。

轮到梁志坚打时，姚悦心会积极地和他讨论，而姚悦心打时，梁志坚会关注队友，欣赏到她的健康活力。

过了十二点半，才打完这场球赛，四个人又一起吃午饭，难免聊起天来。

姚悦心当家梁家父子跟韩文静说：“真羡慕你命好，嫁到这么好的人家。以前我还以为高干家庭压力会很大呢，原来梁市长这么平易近人的。”

韩文静则笑着说：“我还羡慕你，有自己的咖啡小屋。”

梁志坚问道：“姚女士开了咖啡厅吗？你先生是做什么的？”

姚悦心摇了摇头，说：“不怕你们笑话，我只开了一间咖啡小屋，不敢说是咖啡厅。我还没有结婚呢，从前遇人不淑……算了，别提了，晦气。”

“对不起，我不知道。”梁志坚看她的目光更深了一分。

四人边吃边聊，韩文静就把话题引向梁志坚喜欢的方向，比如历史，姚悦心会附和她，然后展露出她的历史知识水平，这也引起梁志坚的注意。

“没有想到姚小姐对历史也有研究。”

“不算是研究，因为年轻时候打算当运动员，所以文化课不好，后来我自己就读一读这些杂书。”

韩文静忙说：“悦心姐，你太谦虚了。其实悦心姐多才多艺，不但高尔夫球打得好，舞跳得也好。”

四个人边聊边吃，增进了梁志坚对姚文静的了解。

韩文静还说下回再一起打球，将四个人拉了一个约球的群。

梁家三口回家时，心情都不错，韩文静这才说起姚悦心一些从前的伤心时。原来她年轻时交过两个男友，一个交往五年，一个交往四年。

第一个男友因为她没有在比赛中获得好名次，后来出国进修了，另一个男友变心分手，转身就娶了别人。

“后来，悦心姐就觉得单身算了，自己经营着一间咖啡小屋，闲时打一打球、读一读书、跳一跳舞。”

梁志坚的心里难免起了波澜，从前淡下去了的心，这时又动了起来。男人总容易有这样的老来的花花心思，就像苏大强一样。

到晚上看到梁太太脸上的皱纹，因为刻薄形成的面相，因为不善运动的水桶腰，只觉索然无味。

男人退休时生活才刚刚开始，无法寄情于事业了，难道余生就要和这样的女人共度？梁志坚怎么想都不太甘心。

陈峰笑着说：“你这样的高材生总不会是瞎搞，你们逻辑性强，看得比较远。也不能总靠房地产，其实都是炒房团买去空置，中部城市没有那么人。”

“我得先做好现在的公司，还有很多硬仗要打。等我的第一家公司上市后再考虑，那时我总有些钱了。”

饭至七八饱时，大家才慢下来，大人们开始敬酒，而孩子则喝果汁或茶水，一边喝着一边聊天。

陈家二子都是从政的，所以他们及妻子常年在外地，而女儿女婿都是从商的。

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大家就不多说了，纷纷入座。长辈坐在上首，晚辈坐在下首,这时陆原川才机灵过来和尹羲说话,最终坐在了她身边。

陈家二子现在的工作压力也不小，特别是陈峰负责他那个中部城市招商和经济方面的工作。

徐家倒有个项目在那边了，陆家做粮油生意的，倒也有几个生意伙伴在那边。

陈峰还笑着说让尹羲过去投资，尹羲忙道：“我自己在京里也是瞎搞。因为是科技企业，进科技园在房租、税收方面有几年的减免优惠，市政还有些补贴，但是我也刚刚起步。”

陆原川是指她在外国交流时讲的题,羞耻感已经比较强的尹羲脸红：“其实……也没什么，都是计算机的力量的。”

陆原川发现她现在不像从前,脸上已经化了淡妆,气质褪去了女童的稚气,已经整体明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