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状围了上来，关切道：“你怎么了？”

亦嫣看了眼湿了的裤脚，抬头诧异道：“我好像羊水破了。”

几人又在一起快快乐乐用完一顿团圆饭，宋格格便就提议要不要打马吊？

可亦嫣却是拒绝了。

没关系，她也还能生，总有机会的。

话音刚落，亦嫣便哎呦了一声。

“那你这是？”宋格格凑过来问。

亦嫣将手放在圆滚滚的肚子上，无奈道：“今年不是有这个小的在吗？我怕他学坏了。”

可是为什么感觉不是特别疼啊？

伊格格也跟着笑了起来。

亦嫣挑了挑眉：“我不管，反正也不能让她，从小便跟着学坏了。”

一旁的喜嬷嬷见状，忙着急招呼道：“快，快，可碧架着舒穆禄格格回烟雨阁。”

一时间正院兵荒马乱了起来。

其实亦嫣倒感觉还好，虽然破羊水但肚子倒不怎么疼，甚至觉得这痛及不上痛经的痛。

李庶福晋噗嗤一笑：“哟哟哟，你这个额娘都会打了，日后还怕她长大后不会吗？”

麻蛋，自己在这里疼得死去活来的生孩子，胤禛却是快活地宫里喝酒赏舞，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与此同时，胤禛那边正在乾清宫用着晚膳。

殿内笙歌燕舞，众人杯觥交错，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期间各位皇子们和宗亲们也不停向上首的康熙敬酒。

而胤禛因担忧贝勒府上的亦嫣，倒是只敬了康熙一杯就不再喝了。

这时突然苏培盛走了进来，在胤禛耳边附耳道：“主子爷，舒穆禄主儿发动了。”

胤禛顿时呼吸一滞，脑袋一片空白，片刻回神后，忙问道：“是发生了何事？怎么那么快就发动了？”

苏培盛摇头道：“主子爷放心，舒穆禄主儿只是吃饱了就羊水破了。“

胤禛：……

这的确挺符合她做事的风格的。

“那这正常吗”胤禛不放心问道。

苏培盛：“喜嬷嬷说了，只要进入了临盆，便都有可能随时生产。”

尽管这么说，胤禛的心里还是有些惴惴的，恨不得现在就回府。

“老四，怎么一直心不在焉？”康熙浑厚的声音从上方传了下来。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胤禛身上。

胤禛也立马回了神，想了想起身如实回答：“回皇阿玛，儿臣府里有人发动了。

一旁的四福晋一惊，怎么挑这个日子发动？莫不是喝了什么药提前生产？

上首的康熙惊讶地哦一声，随即大笑道：“这是好事啊，这孩子好啊，眼瞅着初一要到了就想着出来。”

倘若真是在初一出生，那也是个有大造化的。

一时间众人又举杯恭喜康熙，又要添了一位皇孙，然后也来敬了胤禛这个即将做阿玛的一杯。

胤禛勉强一笑，也喝了一杯。

上首的康熙察觉到胤禛依旧仍心神不宁的，便让梁九功私下来问问，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胤禛看了一眼上首的康熙，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对梁九功道：“麻烦梁总管转告皇上一声，我府上的生产的舒穆禄氏，似乎是有些早产。”

虽然他知道九月生，严格来说已算不得早产，但他想趁机看看能不能以此推脱回去。

而康熙听闻以后便明了点了点头，他向来知道老四子嗣有些艰难，担心也是在所难免的，想了想便让梁九功转告，让他们夫妻留一个在宫里，另外一个就回去看看吧。

胤禛听闻便开心起身，拱手道：“那儿子先回府了，如果府上没事，儿臣便再回席。”

康熙本意是想让胤禛，让四福晋一人回府的，但他难得看到胤禛那么高兴，也就微笑挥手道：“去吧，去吧，朕也等着这个大年初一生的孙子。”

胤禛：“谢皇阿玛。”

可他刚要离席，身后的四福晋突然叫住了他：“四爷，要不我也一起回去吧，弘晖他们就交给...”

她刚想说交给德妃，胤禛回头打断道：“不必了，你就带着弘晖他们留在这儿陪皇阿玛和额娘过年吧。”

言罢，便穿上黑貂大氅往门口走了。

四福晋心灰意冷地坐回了座位上，她好不容易盼着新年，两人能有机会冰释前嫌，却又被舒穆禄氏给破坏了。

而且走得那么急，是生怕她跟回去，对舒穆禄格格下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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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觉得坐马车回去太慢，就问门卫要了一匹马。

门卫牵着马一到，他就立马翻身上马，然后驾的一声，就如同一道闪电，快马加鞭回了府。

皇宫距离皇子府邸并不算太远，胤禛大约五六分钟便到了四贝勒府。

下了马，胤禛又立马进了后院，飞奔往东院那边赶，平日十分钟是脚程，硬是让胤禛三四分钟走完了。

府上两位主子都不在，李庶福晋等人便也来到烟雨阁候着。

听着里头时不时传来的呼痛声，她们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可猛然间听到胤禛的通报声，她们皆是一惊，四爷不是在宫内参加宫宴吗？难道是专程离席回来的吗？

难道四爷那么在乎舒穆禄格格？

尽管内心惊骇，她们还是忙起身行礼。

胤禛神情紧张问众人：“现下状况如何了？”

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向来冷静自持的四爷，露出这副慌乱的表情，心里再一次被惊讶到了。

而李庶福晋作为位份最高的，便主动出来回答：“回四爷，妾身们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只知道舒穆禄格格进去了一个多时辰了。”

说话间，烟雨阁大门打开，随后一位身穿深棕色衬衣的嬷嬷从里头走了出来。

这正是胤禛出发前派来照顾亦嫣的福嬷嬷。

胤禛见是她出来，忙问道：“福嬷嬷，亦嫣现在怎么样了？”

福嬷嬷安抚道：“回四爷，里头一切顺利，舒穆禄主儿已经开了四指了。”

李庶福晋和宋格格两人一听，也安抚道：“对啊，四爷放心，妾身头胎的时候一个时辰才开三指呢。

胤禛不是很明白已经开了四指是什么概念，但听了众人说亦嫣的情况还算好的，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就稍稍放下了些。

福嬷嬷再次道：“所以主子您放心吧。”

她也没想到四爷会从宫里回来，所以她想让胤禛赶紧回宫，以免在皇上心里落得个不好的印象。

可就在此时，里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胤禛心中一颤，一时间忘记呼吸，他从未听过亦嫣发出如此声嘶力竭的叫声，半晌他找回呼吸，方道：“福嬷嬷您去瞧瞧里头情况。”

他现在一想到平日窝在他怀里娇娇软软的亦嫣，此刻正痛苦叫喊着，他的心脏仿佛也被这一声声叫声抓住了似的。

而亦嫣早就疼麻了，倒也不用叫出来转移疼痛的注意力。

但她就要在此时大声地叫出来，而且是那种一点不掩饰的那种痛呼声。

她要让门外的胤禛听听，自己为了生孩子受了什么罪。

她可不是那种为了不让男人担心而隐忍的人，她现在甚至想抓住胤禛的头发，也让他尝尝一点点生育之痛。

而福嬷嬷此时也已经进来了，询问喜嬷嬷现在是什么情况？

喜嬷嬷低头往亦嫣那儿瞧了瞧：“似乎正在准备开五指。”

福嬷嬷和善的脸松了一口气，对躺在产床上大汗淋漓的亦嫣柔声叮嘱道：“舒穆禄主儿，您还是省着点力气，否则待会您就得脱力了，如果您要是觉得疼厉害，可以咬着木塞子。”

亦嫣对福嬷嬷的话充耳不闻，咬木塞子也一样要力，还不如喊两声舒坦呢。

而且她也知道两位嬷嬷是怕胤禛会担忧，但她不怕，她就是要让胤禛知道。

特么的，这一丁点担忧算什么东西，有本事让他来生啊。

胤禛这边刚坐了下来，这才惊觉自己的腿似乎都有些发软，当初他跟着皇阿玛上了战场杀敌的时候，都没胆怯过，没想到今天居然……

而福嬷嬷这时也再次出来说里头没事：“这儿都有喜嬷嬷和老奴在呢，主子爷您放心好了。”

胤禛虽然听着福嬷嬷信誓旦旦说没事，但仍然不放心，他转着手中的佛珠，无力道：“行了，进去伺候着舒穆禄格格吧。”

原本他还打算确认亦嫣没事就立马回宫，可现在他的脚却仿佛生根了似的，一步也挪不动。

胤禛坐在门口，一边转动着佛珠，一边听着里头亦嫣时不时的叫声。

每一秒都感觉度日如年。

而他一坐就坐到了凌晨，直到外头上头绽放着绚丽的烟花，这才稍微从煎熬脱离。

再过半个时辰，四福晋也从宫里回来了，回到府里，她先安置好那几个孩子，才匆匆赶来了烟雨阁。

可现在才只是刚开始而已，现在甚至感觉连呼吸都是痛的。

疼着疼着，亦嫣越发越觉得委屈了。

好像...生孩子的阵痛也就那么回事？

可等她回到了烟雨阁，她就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简直是愚蠢至极，合着刚才那只是预告而已。

不过她在这段时间也想通了，上回她是生一位阿哥才升的庶福晋，那么侧福晋应该得生够两个才能够。

她现在的疼才是真正的阵痛，这种感觉疼痛从肚子里传到四肢百骸，疼得她哇哇大叫了起来。

也幸好亦嫣刚吃饱饭，倒也不用吃东西补充体力了，否则她现在还得忍着痛吃饭呢。

亦嫣疼得不行，就开始用太极拳的呼吸法调节呼吸，慢慢地，她也适应疼痛的节奏了。

李庶福晋好笑道：“怎么？怕输得连裤子都没有啊？”

亦嫣扬起下巴道：“谁怕谁？论手气，我输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