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陆抖了抖手里的合同，“除了你之外,这东西还经手过什么人吗？”

那人摇头,“这都是早就起草好的，存放在一处，只等客人需要才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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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也不会将钱存在这里很久，等她对修真界的市场有些了解后,过段时间就拿出来去买东西。

不得不说在神州大陆上,这些事发生概率挺大的，至少比各种自然灾害出现得更多。

“……您可是还有疑问？”钱庄的人见她一动不动,不由微笑着问道,“若是对合同存疑，还请客人您尽管提出来。”

而且这是一笔存钱生意并非借贷，以万年钱庄的信誉，赖账这种事应该是做不出来的。

炼石堂弟子当中,不少人都有自己的小金库，她在膳堂也偶尔听到类似的闲聊。

苏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演戏，“这上面有灵力。”

只是,苏陆仍然对手中的合同存疑。

上面沾染了灵力，很难让她下笔签名并且按上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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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很可能是一份被施了法术乃至咒术的合同，一旦签上名字就会被诅咒。

这事听着像是玩笑,但苏陆已经看过不少诅咒相关的书籍,知道各种施法媒介和需求。

而且修士寿命长，很多人都敢存数十年起步的定期，吃利息也吃更多。

怪不得合同存根丢了也能找回自己的钱！

这钱庄的运营，一定有修士参与，他们用了法术，附着在合同上，记录每个签名者的身份。

如果把灵力换成电力，这就是个联网的档案库了。

至于是什么法术能做到这种地步，也未必是一个两个法术，可能是多个法术的结合嵌套。

她在《术法纲要》那本书里看过这方面的介绍，但凡是这种作用于群体，且能不断续新的，大概率都是复合法术。

而且可能还有法阵的配合。

维持效果需要人注入灵力，或是大量的灵石。

不过以万年钱庄的财力，这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我只是个凡人，也看不出仙长您的身份……”

那钱庄的人笑道，“只是咱这里也有专供仙长们的便利，您若是将金银转换成灵石也是可以的。”

苏陆一愣，“然后用灵石在你这里存着？利率也是给灵石？”

“可以啊。”

他点头道，“算起来比金银的利息还高些呢。”

好家伙。

苏陆还真不知道这个。

那些炼石堂弟子说起万年钱庄，也没说自己存的是灵石还是金银，她先入为主认为只能是银子罢了。

苏陆：“如果我要转化灵石，或者存储灵石，也是这样的合同吗？”

“当然了。”

苏陆：“……万一我是魔修呢？你们不验证身份？”

“什么？”

那人愣了一下，“我才来了两年，也没接待很多仙长，只是，咱们这里敞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人，别说是什么修了，就算那不是人的都有。”

不是人？

苏陆更惊讶了，“妖族？”

不然还能是什么？

那人声音更低了，“我也不知道，但这是上面的规矩，咱们不能拒绝任何客人，只要是能上门的。”

苏陆轻轻吸了口气。

有意思。

寻常妖族确实是没本事上门的。

毕竟这钱庄不可能建在荒郊野外，也不会在乡村小镇里，小些的城里都不会有。

修为不够的妖族，也不会往那些大城附近凑，省得遇到修士。

能平安无事进城还能到钱庄的，必然都得有点本事。

苏陆不由好奇起来，“他们来存取金银，还是兑灵石？”

“……我是没遇到过，但我听前辈们说，做什么的都有，还有抵押东西，或是以物当钱来存款的，利息一样拿。”

苏陆越发惊奇，“你们这业务种类真是丰富啊。”

“所以您若是有需求，也可以挂个号。”

那人轻声道，“仙长若是缺了什么天材地宝，是这九州境内弄不到的，只要出价够高，也自有那些中原之外的去搜罗……”

苏陆震惊地看着他。

绝大多数妖族和魔修都在中原九州之外，他指的是这些人？

这万年钱庄的老板敢做这种生意，绝对是有极大的后台，要么就是自己很厉害。

苏陆：“你见过你们老板吗？”

那人摇了摇头，“咱们钱庄在九州有一千多家分号，我听前辈说，老板只偶尔去几次扬州的总部……”

他想了想，“不过，那位前辈说她祖母曾与老板说过话，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多半是个修士了。

考虑到那么多炼石堂的同门也都在这里存钱或是灵石，苏陆已经大致放心了。

但她已经身负诅咒，行事总是免不了要多考虑一重。

所以还是掏出传讯玉简联系了师兄们。

那钱庄的人也等在一边，并不催促。

很快，萧天炀给她回复了，表示自己也在万年钱庄有开户，让她不用担心。

“那纸上的法术确实只用于认证身份，另外……”

他表示即使这合同真的是诅咒媒介，亦或是某种远程法术的媒介，只要合同在自己手上，随时都可以逆向解除。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可以管他们要另一种不曾施术的，只是那种合同存条不能丢，否则极为麻烦。”

苏陆问了旁边的钱庄员工，那人点头表示确实有，如果她需要的话就拿出来。

新合同和之前那份一模一样，只是没有半点灵力。

苏陆也就利索地签字画押，存完钱之后开始换银票。

“这银票出自扬州金禾城的分号……”

兑换处的员工将药水涂抹在银票的角落。

她指着上面变色的防伪标志道，“这里写着呢。”

苏陆也看清了那一行小字，“能不能查到是谁换出来的？”

其实这举动未必有用。

因为持有银票的人，未必是从钱庄拿到的，也可以同样是从别人手里拿来的。

但这几乎是唯一的线索了。

“可以。但您要去那边的分部。”

那人答道，“您也是大客户了，这点小事他们会为您办好的。”

说完在银票上盖了戳，表示已经兑换，然后还给了她。

苏陆：“你们的总部就在扬州？”

“在扬州的上淮城，您一听说话就是咱们青州本地人，上淮在扬州，就相当于这邶陵在青州一样，都是第一大的城市。”

兑换处的人笑道，“邶陵距离阆山不远，玄仙宗的仙长们都常常来城里……”

苏陆不以为奇，她过来的一路上都看到了修士，只是大家彼此间不认识，就远远望一眼罢了。

“上淮距离那扬州第一福地的浮罗山也不远呢……”

苏陆微微挑眉。

入门数月，她也林林总总听过一些其他门派的传闻，尤其是九州最有名的那些。

扬州富饶，福地洞天无数，仙府众多，总数甚至更甚青州，而且不像北边剑修居多。

他们那边的修道方式堪称百花齐放，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等入道的，不胜枚举。

而且因为远离西荒和北域，扬州境内的妖族魔修数量更少，东海那边的妖族也近年来并不活跃。

苏陆：“你们老板是扬州那边的修士？”

那扬州第一仙门群玉宫，就收拢了千千万万的以各类技艺入道的修士，他们的战斗方式也是千奇百怪。

不过，群玉宫在外界的风评其实不算很好。

因为其宫主所在一脉，据说以精神控制的魅术见长，而且也有传闻说他们非常擅长采补合修一道。

苏陆：“…………我至今都不敢相信，这些清霄仙尊的脑残粉，居然能到这种程度。”

那人笑着点头，“不错，起价自然不会低于四十块上品灵石，只是我们要拿二成抽头。”

苏陆火速给萧天炀发了条消息，“九脉会试我一定要参加吗？”

最重要的是，这神州大陆会越来越乱，她得想办法在那之前变得更强。

他们不想进行几十年都没有成果的修炼，宁愿过凡人的日子。

或许花个百八十年能进入练气境，然后呢？可能再过两年就死了。

苏陆从师父那里告别时，已经顺口问过慕容冽。

苏陆：“好吧…………虽然我真的无法理解他们，你师父都不会在意这种事吧。”

那兑换处的人就是一个废灵根，对此相当洒脱地表示，自己在这里挺快乐的。

“乾坤袋我们自然也收，只是要先去鉴定一下，您是要灵石还是银子？”

反正解咒的那几种方法，说来说去都是对修为有要求的，只要变强了什么都好解决。

落雁峰的修士们看了就更恼火了。

过了一阵子，钱庄的人拿着东西回来了。

只是抽头照收罢了。

然后肯定是感情升温。

苏陆挑起眉，“还能寄售的？如同拍卖一般？看中的就报价？”

段鸿在外面清剿魔物，没能围观论剑台的决斗，但他拿着玉简，自然能和落雁峰的同门们联系。

他停了一会儿。

萧天炀：“那确实，不过如果能晋入开光境倒是好些。”

苏陆：“？”

如果能在单挑环节抽中就更好了。

段鸿又回复了。

苏陆盯着玉简上飘动的金字，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段鸿发的。

苏陆自然知道，所谓九脉会试，并不只是一对一的决斗。

玄仙宗的人从没有这种手段，那是谁教她的？

那人停了停，“咱们钱庄在各州重要通路都设有驿站，若有消息自然传过去，仙长只需定期去问一声便是。”

“……算了，四十灵石，我直接卖了吧。”

“刚刚师尊告诉我，大坤山秘境快要开启了，那里面一百年，外面也才过去一年，你若是进去修炼，说不定出来都结丹了。”

“灵石吧。”

很快段鸿回复了，“是。你也应当知道，本来就有些人看你不顺眼。”

到底是为什么啊！

“……你小心些，现在不少人都想揍你一顿。”

其实事情都过去数月，落雁峰的弟子们，尤其是那些极为崇拜清霄仙尊的，本来也快将这事忘了。

届时就可以痛快地嘲笑一番，若是她当日好好恳求首座收了自己，说不定就不会有今日了。

“这我们就真的不知道了。”

不过，虽然有多种项目，但也是以四峰五堂弟子的互相比试为主，无论抽签抽到一对一还是团体混战亦或是秘境试炼，其核心还是战斗。

萧天炀：“……不是，但无论我那时候如何，现在是不同了。”

或者管他有没有感情，至少也是一段你浓我依的亲热戏份。

离开钱庄之后，苏陆没在城里多逛，直接回了宗门，刚穿过结界进入凝碧峰，怀里的玉简就发烫了。

他们本来想看苏陆被打得倒地不起。

苏陆：“我能在不到两年时间里——”

“什么是脑残粉？”

练气以上的自认能赢，但门规也不让他们挑战比自己低了大境界的人。

苏陆胡乱解释了一番，让他差不多明白了意思。

她觉得肯定已经有人将那件事告诉他了。

苏陆无语了，“若是寄售的话，你怎么联系我？我如何确定你们给我的钱和买家给你们的钱是一致的？”

在宗门里元婴境的全都是长老，不可能是普通弟子，而锻体境在那些危险项目里暴毙的概率比较大。

不过想一想，原著里女主的修为进度缓慢，远远逊于师姐和师兄，也有些恶毒炮灰到她面前说些酸话。

他发完这个还立刻补了一句，“你并无过错，是他们的问题，按照师妹的话说，但凡你被师尊拒绝了没有当场痛哭流涕，都是你不识抬举。”

“所以说，还不如在这里干活儿，每月的月钱不少，足够养活我一家人呢。”

如果短期内无法解除诅咒，那就得把这事放下，先提升修为了。

虽然她打赢了也没多说什么，但已经有些人说了诸如“人家自己都能悟出驱鬼之术，什么师父都一样强，怪不得当初看不上清霄仙尊”之类的话。

虽然说他们一开始只是不喜欢她，因为玉虚殿里的事对她看不顺眼，如今是被齐铭的决斗催化了。

说得倒是容易。

苏陆随口说了阆山附近的几处地界，果然那人听了都点头说有驿站。

至于锻体境和元婴境，这些修为的就不会再参加了。

“您若是不相信，也可以将东西放在这里，若有哪位瞧上了，我们只通知您，届时您亲自来和买家交易。”

他有些纠结地说道：“师尊若是看不上一个人，那他绝对不会在意这个人的任何行为举止。”

虽然他们记恨自己的原因和原著不一样，但也都挺离谱的。

筑基境并不够。

段鸿：“…………你想到哪去了。”

段鸿：“再过一年半就是九脉会试。”

谁知齐铭发出的论剑台邀约，又唤起了他们的记忆。

或许也是因为所谓的门规才迫不得已参加的。

“……纵然到了锻体境也只是更难患病更健康些，唯有筑基境才能延寿至二百，古往今来就没有废灵根能进入筑基的……”

萧天炀回复道：“长老的亲传弟子至少参加五个，我们总共就三个，所以都得去。”

不过，这种情节之后，通常都是段鸿或者虞锦书来解决的，甚至有几次很严重的，清霄仙尊还亲自将炮灰处置了。

后面一直是当观众的。

苏陆：“你俩金丹境不也挨打吗，是修士就要挨打，我已经悟了。”

苏陆知道他是这种人，因此才觉得脑残粉的行为更加莫名。

苏陆乐了，“虞师侄这么说的吗？”

那抽签分配对手，可是完完全全随机，不论境界差距的，若是运气差些，练气境也能遇到金丹境。

反正话里话外都是她不配当首座的徒弟。

没想到落雁峰还真有不少脑残粉啊！

萧天炀：“我觉得以你的速度差不多，不过筑基境多半还是要挨打的。”

只是练气境的不敢发出挑战，怕输了更丢脸。

所以如果很想报复一个人，九脉会试里是有很大几率能成功的，而且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打。

筑基境？

这钱庄势力确实不小。

苏陆：“因为我把齐铭打败了？”

他估算这东西差不多值个四五十块上品灵石。

反正参加会试都要挨揍，缺胳膊断腿的多了，对于修士来说都好治。

谁知齐铭输得那么惨，还是被她控制的厉鬼所击败！

还不是她自己悟出来的！

“咱们钱庄也主持着几处拍卖会，您的东西尚且上不了台，只放在咱们这里寄售，若是在外面，便是占个地方也要收租子，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所以，苏陆只以为这些情节都是为了后面的铺垫。

齐铭也更不好过就对了。

段鸿简短一说，苏陆立刻就看明白了。

苏陆：“你让我小心一些，是觉得你们落雁峰有人会给我套麻袋？暗算我？”

她拿出来扫了一眼，无语地发现是段鸿发来的消息。

“客官，咱们这里鉴完报价四十块上品灵石，您是直接卖呢，还是挂着寄售？”

原著女主在九脉会试里，只有简短几句描写，说她的剑被人打掉了，就早早被刷下来。

苏陆又和他们聊了几句，才知道钱庄的人大多是凡人，也会有几个废灵根。

苏陆讶然，“二成？这么多？”

他的字迹颇为清隽，行书流畅潇洒，笔画连贯却也不失间架，显然也是练过的。

苏陆：“你俩金丹境都一百多岁了，你总不会说，你十岁就开光境，然后花了一百多年结丹的吧？”

段鸿也给她发来一串无语的省略号，“他当然不在意。”

虽然在如今的修真界，只要不沾染浊气，都不算是邪魔外道，但仍然有人对这一类的法术忌惮颇深。

她倒不是因为有人想揍她。

而且对于废灵根来说，进入锻体境的难度都很大，别收练气境了。

她语气轻松地说道。

所以他们指望着那时揍她？

还有些境界差不多的直接上来揍她的。

他们这里既然做着修士的生意，苏陆就想将冯长老给的乾坤袋卖了，随口问了一句，果然这里是收各种法宝和仙家物件的。

换句话说，清霄仙尊看不上她，那他才不管她能不能看上自己呢，离他远远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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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仙长，合同上确实施了法术，但是为了确认身份，防止别人来伪装冒领的，咱们万年钱庄开户不需要拿户籍证明，就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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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是诅咒，也可能是某种定位追踪的法术,自打签名起就逃不脱人家的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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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钱庄的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接着面露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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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将合同看了一遍，总体而言看不出任何陷阱,也没什么不平等的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