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温和的男声在雨音中透着几分无奈：“薇薇，我送你回去。”

茫然抬起头，高大劲瘦的身躯，不是她熟悉的样子。微讶地张大了嘴，好一会儿她明白了，今天的一切是他刻意安排的。

的确如骆苍厉所说，她从没问过他的感受，一意孤行以为他的名义，一次又一次从他身边逃开。

她真的了解他吗？

趁骆苍厉失神之际，她落荒而逃。用尽全力，使劲往前跑。

太多的如果，假设通通回不去了。

疯狂跑着，不顾一切，甚至不知道骆苍厉有没有追上来。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好累好累，却怎么也停不下。

猛地拐弯，她跑进一条小巷，背抵着墙，无力地滑下，任雨和泪混在一起在她脸上肆意横流。

堵在心口的闷气使她发了疯，拳头如雨落在骆苍阳胸膛。发丝零乱沾在脸颊，哭红的眼肿得像兔子。

猛烈的信息冲激着她决堤的心岸，一遍又一遍。沉浸于自我情绪中的她，有一个人撑着伞，默默陪着她。

哗啦啦的雨声掩去她呜咽的痛苦，紧紧捂住嘴，不发自己放声大哭。所有的苦难折磨似乎都是她自找的，如果不是她自以为是，如果她早一点告诉骆苍厉，如果她不害怕……

骆苍阳一手稳稳撑着伞，任她捶打眉头都不皱一下。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没有暴戾，没有怒气，微垂着眼睫，雨光翦影下，隐隐掠过一抹疼惜，很浅很淡，若不仔细看，绝

觉察不到。

秦兰的死，骆苍厉的控诉，令林蕾薇处于崩溃边沿。虚弱的身体淋了雨，很快没力气。

风大雨急，浑身湿透的林蕾薇蹲下来，双手环着自己，哭得像个孩子。原来，错的一直是她，是她。

骆苍阳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撑着雨护她走向路旁的商务车。“三年前，你为了他的前程答应肖丽的条件，编了谎言离开他。现在他为了找你，不惜一夕散尽家产，瞬间一无所有。薇薇，你明白了吗？苍厉要的从来不是前途与财富，他要的自始至终只有你。”

“不，不可能的，你骗我，你骗我！”大吼着拍掉他的雨伞。

飞扬的冰冷一颗颗如石子打在脸上，痛彻心扉。为什么？为什么到了今时今日，才告诉她，她一直是个作茧自缚的白痴。

“如果如你所说，伊芳芳算什么？他为什么要答应这桩婚事？”话出口，她整个惊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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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如此在乎他和伊芳芳的事。她一点都不大方，相反她很自私，她要骆苍厉全心全意的爱。

雨幕中骆苍阳缓缓走向她，拾起雨伞，重新将茫然不知所措，深受打击的她纳入怀中：“芳芳只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却与爱无关。男人如果得不到最爱，就会将心思全投入事

联们保我能联我。业，将工作当成最爱。但既然再成功，也会有遗憾。薇薇，三年前你真的错了。”

林蕾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的，当她从歇斯底里中悠悠回过神来时，外面的雨依然没有停，只是，天已黑。

见她有了意识，骆苍阳递上一杯热牛奶：“把它喝了，暖暖身子，然后换掉衣服，洗个热水澡。”带命令的关心在这隆冬寒凉的雨夜中，格外温暖。

乖巧地接过牛奶，一口喝尽。

“你是不是想问，我对芳芳是否依然放不下？！”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绯红飞上脸颊，被人识破心思的窘迫，缓缓低下头，看着光洁的地板。

雨声缠绵着飞绪，如诉如泣拍击着窗棂，点点悲凉漫延。就在林蕾薇以为骆苍阳不会回答之际，细长的声音响起：“事到如今，我已不是当年那个孤单守窗的残疾小男孩。我想我对芳芳的感觉是一种渴望，就像冬天渴望阳光一样。她就是那一束阳光，但谁都不会因为想要温暖去拥抱太阳。薇薇，人生没有多少个三年可以蹉跎，勇敢点，苍厉爱的人始终是你。”

林蕾薇扑进骆苍阳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紧紧的，紧紧的。双手环着他的腰：“谢谢你，大哥。”

头顶传来几许无奈：“丫头，你还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三年前若非她相信了肖丽的话，也不会造成今日的后果。

仰视骆苍阳的下巴，语气坚定异常：“我是笨，是傻，被人利用。但是，依然相信懂得爱的男人不会太坏。”

对于她的谬论，骆苍阳无声一笑。如果她知道他都做过些什么，就不会这么说了。

不过，男人的战场不适合她。相信骆苍厉以后会将她保护得好好的，在这满是泥泞的人世间，要找寻一颗如此晶莹剔透的心，已是不可能。

突然间，他竟有些羡慕骆苍厉了，从小到大，他一帆风顺，他不得不承认骆苍厉一直比他幸运！

雨依然下着，雨声淅沥，缓缓地响了一夜。

起伏的胸膛震痛了她的耳膜，惊讶抬头，那深邃的眼无比认真，她遍寻不着玩笑的痕迹。

“你说什么？”张大的嘴，好半晌闭不起来。

捶打的力道如同骚痒，一下又一下，缓慢而压抑。骆苍阳并不阻止她，仿佛她打的不是他，而是一尊铜像。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一声声一句句，这样的问题，她还要答案吗？

爱是什么

混沌的脑子理不出头绪，一把抱住骆苍阳放任自己流露出所有的情绪。越是在乎的人，越不能坦言心事。

轻抚着她的发，骆苍阳异常温柔：“不让你见秦兰最后一面，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淡淡讲述，不是解释，是了解。

“你知道吗？苍厉为了你放弃了一切，你为他所作的牺牲，他同样为你做到了。薇薇，听听自己心的声音，你真的舍得下他吗？”

一遍遍反复问自己，若是一天前，她会毫不犹豫地说是。可，经历了秦兰的死，她现在已经没了那份自信。

她真的一直在以爱为名伤害他吗？三年前她就错了吗？这些日子来的种种痛苦都是她自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