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会认为骆苍阳只是个残废。

可是，她应该将骆苍阳的种种神秘行为告诉“他”吗？

跌跌撞撞终于看到了电脑，激动的泪水再度如雨而下。转身对唐亦杰说道：“亦杰，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帮忙，可以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吗？”

唐亦杰没有疑义，只是有礼地笑了笑问道：“有什么须要尽管开口，我就在门外。”

在顾妍惜的要求下，唐亦杰二话没说带着她来到他家，一路直奔书房。

“我……”的确，骆苍厉的不止影响了她的行为，更是毁了全盘计划。但，骆苍阳本不是省油的灯，这一点恐怕连“他”都不知道。

顾妍惜一点不在乎“他”的话，她一心只关心着妈妈，冲着屏幕喊道：“我妈妈呢？”

“别急，会让你见到的。你到骆家都快三个月了，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说，你到底还想不想要你妈的命了？”倾面往前，放大的鬼面具更是骇人。

念头一浮现，快速压下。骆苍阳虽对她百般凌虐，却未真正伤害过她。若他像眼前心狠手辣的鬼面人，她现在哪还有命在？

“只是你又要骆苍厉纠缠不清了，是吗？”狠厉的声音如刀射向她，如果不是隔着屏幕，顾妍惜早就死了。

死在那凌厉的话锋下。

“对不起，我会尽力的。”除了虚与委蛇，拖延时间外，她还没决定应该相信谁。

心的天秤其实已经倾斜，只不过她不能拿妈妈的生命犯险。

“最后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如果还拿不到东西，你准备替你妈妈收尸吧。”恐怖的鬼面具有着十足的威慑力。

“别伤害我妈妈，我一直在努力。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肚子。

这一看顾妍惜更是处于悬崖边沿，冽冽寒风化作凌厉的飞刀，片片割着她的肉，剜着她的魂。

沈云霞茫然地转着头，空洞无神的眼渐渐有了一线光华，微弱的声音缥缈不真：“薇——薇，是你吗？”

在电脑这头顾妍惜清清楚楚看到沈云霞的样子，听到她唤自己名字时，心痛得无法呼吸。

“妈，是我，是我，你还好吗？妈妈——妈妈——”悔恨交加的她只能拼命睁大眼睛看着方寸屏幕里的沈云霞，明明近在咫尺，却远隔天涯。

“薇薇，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照顾好自己。”声音虽虚弱却铿锵有力，顾妍惜猛地一惊。

整张脸贴着冰冷的显示器：“妈妈，你记起薇薇了吗？妈妈，你醒了，是吗？”

枯瘦爬满褶皱的脸，缓缓绽开笑，似枝头那片泛黄的残叶，虽即将凋落，在生命未熄之前，仍顽强地站着。

只因有太多太多不舍，太多太多牵挂：“薇薇，妈妈记起来了，全记起来了。这些年来，是妈妈太自私接受不打击，躲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让你受苦了。”

沈云霞的话如硫酸泼向顾妍惜，腐蚀着她的愧疚与自责。

妈妈还是以前那个善良到痴傻的女人，她一肩挑起所有的重担，却时时为不能给她最好的照顾而自责。

狂喜未停留多久，哀伤继续占据心头。没有意识，没有思想，回到儿时的天真无邪，是一种天赐的幸福。

虽然她很想妈妈的病能好起来，很想和她回到从前。可是，现在清醒的她远比糊涂时痛苦千倍万倍。

整整三年了，她好希望母亲能清醒，她能躲在她怀中诉说自己的委屈。想了三年，盼了三年，如今她并无一丝喜悦之感，反而充满不舍与悔恨。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妈妈，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罪都由她一个人承受好了。妈妈已经够苦的了，为什么还要如此折磨她？

冷寂的石屋传来顾妍惜压抑的啜泣，沈云霞扬起笑，大声鼓励：“薇薇不要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在妈妈心目中薇薇是小太阳，是妈妈的阳光和希望。不要为妈妈难过，照顾

好自己。妈妈也答应你，等你来救我，在你还没找到我的时候，妈妈绝不会倒下。可是，薇薇，你也不能被打倒，知道吗？”

顾妍惜知道沈云霞现在有多痛苦，她却如此坚定相信着自己，她怎么能因一点小小的挫折就被打败？

她不能再为儿女私情所困，她要勇敢起来，面对一切风雨。救出妈妈，她生命里唯一最重要的人。

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与她无关了。

对，她没有顾影自怜，自怨自哀的权利。妈妈在等她，受尽万般折磨也相信着她。

胡乱抹干脸上的泪，知道沈云霞看不到，她还是扬起灿烂的笑：“妈妈，你放心，薇薇一定会救你出去的，等我——”话还未说完，屏幕一黑。

所有的影像消失，鬼面人，可怕的石屋，妈妈的惨况……一切的一切恍然如梦。

擦干泪，顾妍惜双手撑着办公桌站了起来，她不能再处于被动的局面。“他”顺利拿到东西之日，便是她和妈妈魂归西天之时。

难道，他们不知道她妈妈的病经不起这样的折磨吗？天啊——都是她，全是她的错。

“妈妈……”一直低头不语，没有任何动作的沈云霞像是听到了顾妍惜的呼唤，抬起头。

顾妍惜惊骇的心情还未过来，屏幕画面一转。

四面是墙的屋子显然出现在眼前，如同监牢，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扇门，一面窗，不单单没有一件家具，甚至连床都没有。

鬼面人

沈云霞披头散发地缩在墙角，身上的衣服脏乱得可怕，不知多久未换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拼命捂住嘴，不让自己失声尖叫，咬破嘴唇，喷涌的泪朦胧了视线，不管她怎么擦依然模糊不清。

“妈……妈妈……”心中被撕碎的痛无法用言语形容，他们居然将她妈妈关在如此可怕地方。

目送着唐亦杰关上门，顾妍惜匆匆坐到电脑前，输入特定的IP，连上线后，屏幕里出现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

看不清他的脸，那张狰狞的面具宛如地狱恶鬼，连声音都森冷得可怕：“你还真有两把刷子，在这样的情形下居然可以找到电脑。”分不清是褒是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