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有些奇怪，手机上发的是包夜，现在才工作了两个小时，自然不好要那么多钱。

“想什么呢，既然是包夜，时间还早呢。”

默默陪着她在游戏里看尽风花雪月草长莺飞。

他不善言谈，却不傻。

莫白不怎么会安慰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位好听众。

“才两个小时，现在就下号，我退钱给你吧。”

感情就是如此，就像是赌博，一旦抛出筹码，要么盆满钵满，要么一无所有，但终归一无所有。

也许到了那时，他的这位大主顾，再也不需要他来陪玩。

“那接下来干嘛？”

两个小时后，游戏里所有的风景都已经看过，长岛冰茶的故事终于结束了。

“下号吧。”

“下象棋吧。”

“？我不怎么会啊。”莫白有些愕然。

“没事，我教你。”

莫白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不会因为失去雇主难过，反而会为她脱离梦魇而开心。

莫白听到这声叹息，也是很不好意思：“要不我还是把钱退了吧。”

“想都别想，要不我唱首歌给你听？”长岛冰茶果断拒绝。

“唱歌？要命吗？”

“什么？”长岛冰茶显然没听懂里面的梗。

“你唱歌要钱还是要命，给个痛快。”莫白拿出自己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幽默。想扰乱一下这个女孩儿一直处在悲伤回忆的心弦，哪怕她的情绪有些许波动也是好的。

“魂淡，我唱歌很好听的。”

显然莫白成功了，长岛冰茶的语气虽然有些气愤，但那浓浓的悲伤却是少了几分。

“那好吧，偷偷告诉你，我唱歌也很好听。”

“这首歌是我自己写的！”

能写歌？莫白有些惊讶，他喜欢唱歌，但写歌嘛，就在能力范围之外了。

现在听到长岛冰茶说自己能写歌，莫白顿时充满了期待。

“大佬，我错了，洗耳恭听。”

“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长岛冰茶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着，动听的歌声就从耳机里传来。

“那一年，稻香风舒，你来到我面前，抢了我的布娃娃。”

“风吹散了你的誓言，打破了我的梦。”

很好听的歌，关键这首歌讲诉着她的爱情往事。

能写到这种程度，在莫白心里已经是大神级别了。

“好听，点赞，崇拜。”莫白毫不吝啬的赞美。

“唱完了，该你了。”

“大佬啊，大半夜，我现在在网吧呢，不好吧。”

“小声点。”

莫白瞅了四周一眼，人不多。

于是小声开口清唱道：“徘徊着的，在路上的，你要走吗？易碎的，骄傲着，那也曾是我的模样冥冥中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啊风吹过的，路依然远，你的故事讲到了哪。”

“《平凡之路》吗？很好听呢，在你的歌声中，我仿佛听到了孤独，也听到了迷茫。你最近遇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吗？”长岛冰茶在莫白唱完后良久才缓缓开口问道。

莫白心里一惊，好厉害的女孩儿，只是听了首歌，就能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涌现出与之倾诉的冲动。

生而为人，不可能没有情绪，莫白说是看淡一切，无牵无挂，其实只是压抑着情绪，从未宣泄过。

就像一个蓄水池，无论池子再大，涌入的水流再小，只要没有下水口，总有一天会满的。

当有人在水池下面轻轻打开一个小洞，即便是针尖大的小洞，水也会向那里聚集。

莫白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长岛冰茶就是那个给他凿开小洞的人。

因为两个人虽然认识，但仅仅止于网络，影响不到网络两端的现实，也不会给彼此的生活带来波澜。

莫白深吸一口气：“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长岛冰茶可以吗？”

“有点烈哦。”刚认识长岛冰茶时，莫白也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后来一查才知道，原来是种烈性鸡尾酒。

“那就看你的故事，是否酌酒了。”

“我出生在江南的城市后来我就彻底孑然一身了，白天或是兼职，或是游荡，或者猫在网吧，春去秋来日复一日。”

“然而一切的转变，是我踏入这间名为情缘的网吧开始。”

“本以为，在这里我同样待不了多久。”

“可一转眼，两年都过去了。”

“也许是遇见了她们。”

“当一切都习以为常的时候，这间网吧也赋予了‘家’的属性吧。”

“我也想过离开。”

“因为我承担不起这份情感，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准备好我的人生中出现除我以外的人。”

“可每当想离开时，心里总会有个声音告诉我，再等等，再等等。”

“而今天，我的初吻没了。我感受到了她心中的那份炙热。”

“心里突然出现了我从未有过的东西。”

“有些恐惧，也有些期待，但更多却是想要逃避，我依然承担不了这份情感，不想让她们受到我的伤害。”

莫白的故事讲完了。

耳机里传来喝酒声。

“虽然很想说，你不是个男人，连承担爱情的勇气也没有。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的路还是需要你走，跟着自己的心走。”

“谢谢。”莫白突然感觉眼角发酸。

“即便你说你没有朋友，但我还是想用朋友的身份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出去走走吧，爬爬山，看看海。当时间和风景都不能抹去你对她们的眷恋，你就回来吧。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说，遇见的是“她们”，而不是“她”。别告诉我，你是个渣男。如果是，那么友尽。”

莫白苦笑，今天被人说了好几次渣男了吧。

“她们是母女，女儿才五岁，没有爸爸。”

“喜当爹，还有什么犹豫的。”

“这不是我的强项。”莫白为难道。

长岛冰茶叹了口气。

“那好吧。”

只是长岛冰茶还是高估了莫白的水平，在无数次悔棋中，女孩儿终于放弃了。

长岛冰茶的故事还在继续，重复着曾经的一切。

“你咋这么笨！”

“可能是我会下棋的脑细胞被封印了吧，要不换个游戏？”

“算了，我们聊会天吧。”

这次长岛冰茶的故事内容虽然和前两次一模一样，但语气里蕴含的情感，却是越来越空虚。

总有一天，这段故事，总会如风飘散，如花凋零，如雪消融，如月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