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浑不在意。

他还是叩击着冰晶结界，还没有以黑暗神力，护住他的拳头和躯身。

重新凝成的冰晶界壁，比檀笑天之前撞破的，明显更为坚固。

魔主站在冰晶屏障前，触手去感叹，脸色渐渐凝重。

不时有血色，有金铁电光，在冰晶屏障内闪过。

还有零碎的闪电，化作细密的空间利刃，令他挥拳的那只手，皮肉都绽裂了。

须臾后，檀笑天有了新的想法，目光变得坚决。

“我是檀笑天，我希望能够过去。”

甚至，他的识海和灵魂，也没重重的魔能严加防备。

他握拳叩击冰晶结界，仿佛砸在冰冷的金铁之上，他那只手也被寒雾裹着，变得越来越僵硬。

他的这具躯身，也在遭受着冰寒力量的侵染，如被冰窟吞下。

如此这般，叩击了多次以后，他感知到冰晶界壁之中，有一股意识锁定了他。

那股熟悉的意识，如在审察他的识海，在默默地看着他。

因为知道是虞渊，也知道将会面临什么，檀笑天便没任何防备，任由对方去看。

铛铛铛！

从始至终，那破碎的漆黑镜面中，飞絮状的黑暗源灵，都在默默注视着檀笑天，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黑暗源灵看着他，去叩击冰晶界壁，然后从中而去。

黑暗源灵异常的冷静和沉默，祂没有阻止，也没有劝说，甚至没有一句解释。

就这么任由檀笑天的远离。

在祂的心目中，祂一手缔造的黑暗至尊，和祂并非同等高度的存在。

魔主檀笑天，既然因祂的神力而成至尊，就应该在任何时候，都以祂的利益至上，天然肩负着帮祂壮大的使命。

在祂需要的时候，檀笑天应该乖乖地，主动奉上自己的躯身。

这位达到十一级的，因祂而形成的黑暗至尊，诞生极其不易。

可如果，这样的黑暗至尊，如曾经的虞渊般反骨，那么……

祂感受到了，祂那位同伴当时的感受。

“你令我不开心了。”

祂在檀笑天走后喃喃低语。

又过了很久。

在深渊之巅的源界，将几乎充满了“亡灵之路”的魂灵鬼物，全部聚集整合的那位，终于从天而落。

源魂归来时，发现虞渊的本体真身，阳神，包括“创生池”一概不见。

魔主檀笑天也不知所踪。

祂在落下的霎那，两个同盟了亿万年的超凡存在，变以特殊的方式交流。

祂立即知道发生了什么，祂获知了一切。

“虞渊将创生池带走，不见得是坏事，那团血肉他们拿到后，也无法祭炼。”

祂看向残破的漆黑镜面，望着里头飞絮状态的黑暗源灵，神色平静。

“你我都知道，当初我们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才让深渊源血走向死亡。一个世界的沉寂，和众生的毁灭，才最终抹掉了它。”

“它造就的那些生灵，高于源界的星空巨兽，远高于荒界的兽神。”

“它，也同样高于它的那两位同类。”

“虞渊拿到了那团血肉，依靠源界源血的力量，参悟它所留下的生命种子，都需漫长的时光。”

顶着虞渊面容的祂，语气冷冽，从容不迫。

“我猜测，虞渊和那个源血，为了破解创生池的那团血肉，会做很多的事情。譬如找机会去荒界，杀了那个荒界之王，熔炼荒界的源血。”

破碎镜面中的黑暗源灵，在祂说到这里时，明显振奋了许多。

笼罩黑暗源灵的阴霾，仿佛被突然扫清。

“两个源血相融，将更多的血脉真谛，烙印在那座灵魂神坛，再强化他的阳神之躯，才能更快琢磨出那些生命种子所蕴藏的生命力量。”

深渊源魂的话到此先停下。

沉默良久后，才又说道：“你不必担心，贝尔坦斯的最后抵抗力，已被我冲溃。我的一股意识，还能附体在他的魔魂之中。”

“你先下去，我来为你恢复你的黑暗神国。因你而形成的魔主，在你力量渐涨，在你晋升为高级源灵以后，还是会处在你的掌控中。”

“暗域变为寒域，有了那两个源灵入驻，也同样挡不住我。”

祂以虞渊“亡灵至尊”的躯身，落在那残破的器魂镜面，一起向创生之地沉落。

……

冰晶屏障另一端，乃全新的寒域。

深红如血的大陆，悬浮在森冷的虚空，远方弯月散逸着幽光，令人倍感冰冷。

而硕大的“创生池”，则是安静地停在源血大陆外部，没有被带入其中。

咚！咚咚！

“创生池”中的那团血肉，从另一边黑暗，进入到有源血大陆存在的寒域时，蠕动着发出心跳般的声音。

不过，倒是没有狂暴、扭曲、凶戾的血能震荡，没有让众人疯狂。

虞渊和源血，其实也在紧张地，看着“创生池”中的异常血肉，生怕它会导致所有人发狂。

还好它的蠕动和心跳声，没有持续太久，便平息了下去。

不死鸟女皇，安梓晴，溟沌鲲般的至强者，都在“创生池”的边沿区域，一个个忌惮地，看着池中的那团诡异血肉。

他们也知道了，令他们先前差点疯了的，就是这池子内的诡异血肉。

本来，虞渊一直堵着冰晶裂缝，忍着被他们攻击的痛苦，将他们留在寒域。

可现在，虞渊将这么一个可怕的东西，从黑暗中带了过来。

他们一个个都在心惊胆颤。

铛铛铛！铛铛铛！

忽然间，他们听到了冰莹界壁中，传来的叩击声，也听到了檀笑天的恳请声。

他们惊悸的目光，顿时落在虞渊的身上。

“我去看一下。”

虞渊以本体真身，凑向了坚硬的冰晶岩壁，眯眼凝望。

片刻后，虞渊仿佛确证了什么，竟然和源血、极寒沟通着，将魔主檀笑天从那极致的黑暗异境接引过来。

看到檀笑天的那一霎，陈青凰眼中骤然乍现冷冽幽光，冷喝道：“他来找死吗？”

嗤！

死亡和毁灭之力，如要溢出她的躯身，要钻向檀笑天的脑海。

她气势高涨，斗志昂扬。

此刻不是在那黑暗异境，而是在寒域，黑暗源灵降临檀笑天以后，也不占地理优势，未必就能如先前般令她难受。

“他是檀笑天。”

虞渊轻声解释，示意陈青凰冷静，不要着急开战。

在众多充满恶意的目光下，魔主面色如常，淡然说道：“不要那么激动，如果不是我本人，虞渊不会允许我过来。”

“那也是黑暗的傀儡。”

陈青凰蹙眉，她有些不解虞渊的做法，不明白虞渊为何将一个这么大的隐患，从那方黑暗世界接引而来。

同样的，代表极寒的纪凝霜，也充满敌意地看向魔主。

……

魔主一闪而逝。

……

“请进吧。”

片刻后，从那冰晶界壁内，响起虞渊略显惊讶的轻呼。

“创生池”和两个虞渊消失的界壁，那敞开一霎的门户早已关闭，厚实的冰莹坚冰，隔绝了天地。

冰晶界壁，忽被一片猩红血色淹没，又以血色转化为七彩霞光。

仿佛，单独为檀笑天开了一扇空间秘门。

没有客套地去道谢，檀笑天空着两手，连那名为“黑暗之天”的蒲团都没收取，就向界壁内的霞光汇聚处挤入。

新的冰晶屏障，内藏众多复杂的奇妙真谛，铺展着神秘法则，变为世间最强的封禁之一，它是檀笑天现在破不掉的。

因为，那股极寒就在寒域，而源血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