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一怔：“何人？”

从之看看一眼周围，低声道：“将军府。”

“总比你这张脸好看。”

“……”

沈无漾眉梢微挑，冷嗤道：“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放心吧，我今日不是受陛下的吩咐来的，我只是带一个人来见娘娘。”

从之这才歇了跟沈无漾斗嘴的心思，冷哼一声，跟个大爷一样走在沈无漾前面，而后抬着下巴道：“行了，跟着我走吧。”

要不是自己的身份不允许，沈无漾是真的想把他直接踹到一边的荷花池里去。

婢女了然，看向沈无漾，的确是个普通长相，应当只是将军府的派人来看望娘娘。

后宫这会儿静悄悄的，大部分妃嫔都跟着皇帝出席，这会儿也就只有长乐宫灯火通明，里面传来不断的咳嗽声。

跟在宸妃身边的婢女是认识从之的，这会儿看见从之还被吓了一跳，以为是皇帝又有什么事要来说了，当即上前道：“从之大人，我家娘娘今日身子不适，您看……”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婢女并没有生疑，当即点头道：“还请从之大人跟我来。”

宸妃咳得很用力，像是要把整个肺都给咳出来一般。

沈无漾站在门口听着，便觉得胸口有些发堵。

……

上辈子他见到宸妃的时候，宸妃已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被熄灭一般。

现在的宸妃比上辈子好了不知道多少，整个人看着也精神不少，看着娇艳多了。

“宸妃娘娘。”

沈无漾刚喊了一声，就听见从之插嘴道：“娘娘，这是将军府里的人。”

宸妃看着那双眼睛，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她就是觉得这人的眼睛……很眼熟。

很像是在哪里见过。

眉眼没有一点相似，可那双眼睛……

“宸妃娘娘。”

从之又喊了一声，宸妃这才回过神来，而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十分浅的笑容：“嗯，将军府让你给本宫带什么话？你说吧。”

从之的身份她并不知晓，但从之帮她多次，宸妃隐约能猜到从之跟皇帝之间有罅隙，可巨兔如何她也不好意思去问人家。

主要是她也没有一个准话，从之能不能告诉她。

所以索性就不问了。

沈无漾哪里知道要说什么？将军府分明没让自己带过话。

但他倒是清楚，从之这是担心他们母子第一次见面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就算是心里担忧也说不出来。

倒不如利用将军府这个借口把自己心里话都给说出来。

这也是一个好主意。

只是现实往往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

沈无漾只是刚开口，所有的话就梗在了喉咙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宸妃看着她的模样，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道：“无漾？”

沈无漾怔了一瞬，没有想到宸妃竟然会猜到自己的身份。

他嘴角弯了弯，点头应下：“是我。”

顿时，宸妃潸然泪下！

她拉着沈无漾的手，整个人都有些颤抖：“真的是你，无漾……母妃没日没夜地念着你，总算是见到你了！”

宸妃一把将沈无漾抱住，哭得堪称是歇斯底里。

从之暗道不好，连忙走了上去，而后对宸妃道：“宸妃娘娘，小声点，隔墙有耳。”

一会儿要是皇帝的人起了怀疑，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宸妃愣了一下，这才缓过神来，随后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道：“本宫知晓。”

见宸妃这般，从之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虽然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最后到底不再说话。

天底下母亲大多数都是如此的，宸妃也不容易。

看着宸妃的模样，从之叹了口气，还是没有说话。

宸妃拍了拍沈无漾的肩，小声道：“我不知道你是否埋怨我，但当时一事是有原因的，我不愿意的。”

“我知道，我从未怪过您。”

宸妃抿了下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而是转头看向从之：“这些年多谢你了。”

闻言，从之只是摇头道：“无妨。”

宸妃没问他的身份，只是叹了口气，看着沈无漾，唇有些哆嗦：“你何时要认回你的父皇？”

父皇？一个想杀自己的人也算是父皇吗？

沈无漾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冷声开口道：“过段时间再说吧。”

宸妃点点头道：“也好。”

只是意外有时候便就是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谁都没有想到皇帝会突然到访！

“朕的爱妃当真是一手好本事啊，竟然将朕的小皇子藏得如此之深。”

宸妃一怔，纵然她不了解事情真相，但是也能从皇帝的言语中听出他对沈无漾的冷淡和杀意。

她下意识挡在沈无漾面前：“你要做什么？”

宸妃心下发慌，但是很快镇定下来，抬头看向这个伸手的人：“你是何人？”

沈无漾没说话，只是这么看着她。

他压了压略微有些干涩的喉咙，然后才抬脚走了进去。

若是可以的话，从之自然不想看他们母子二人见面的场景，但是若是没有自己领着，沈无漾私下进去也会让皇帝安插在这里的暗桩知道，从而告诉皇帝。

从之看了一眼沈无漾的那张脸，啧了一声低语道：“真丑。”

从之今日做这件事就是偷摸着做的，他担心会有暗桩把这件事告诉皇帝，所以结束之后他还得去跟皇帝请罪，顺便把沈无漾跟宸妃二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皇帝。

进了寝宫，宸妃并不知道来的人是谁，还以为是自己的婢女，便随口喊了句：“红鸾，给我倒杯水。”

很快，一杯水就递到了自己的面前，但是这只手却不是女人的，而是男人的手。

远处的雷浩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吵个什么劲儿，反正就是谁也不服谁。

眼见着两人像是要打起来了一般，雷浩连忙走了过去道：“行了，你们两个磨磨唧唧的像什么话？一会儿要是被人看见了可怎么说？快去长乐宫吧，一会儿可就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