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榆打了第三通电话过去。

他们的第一次就是她为了其他事求他，也不差这一次。

他工作忙，作息不规律，叶榆不确定他这个时候是否在午睡，但必须要联系他。

陆怀湛手机震动时，在开会。

叶奶奶说，下午两点，如果叶宏轩夫妇不主动到公安局，公安人员将会上门找人。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这是陆怀湛从前说过的。

她果真没让他失望。

第一通电话，他视而不见，继续听人做季度报告。

手机再次震动，办公室主位的男人打断员工的报告陈述，“休息十分钟后会议继续。”

有时候性子太硬也不好，得磨磨，毕竟他也不是能让人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好性子。

电话被挂断，说明他知道来电话了，至少不是没一点反应。

他拿着手机外出到幽静的露台。

在电话挂断前一秒，他慢悠悠接起，放在耳边，等待那边的声音。

叶榆声音涩涩的，像是许久未开口，“我有事找你，上次……上次的事是我的问题。”

第二通电话，震动三秒，他手动挂断电话。

他说完，挂断电话。

明明预想中，知道她会因为这件事主动找他。

真找他的时候，又忍不住为这事窝火。

她总是这样，为那个男人、为她奶奶、为叶家瞻前顾后，从不考虑自己。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他的心思怎么可能满足。

可笑又拧巴。

直到手机黑屏叶榆才回过神，给叶奶奶打电话，“奶奶，我和他说过了，他们被拘留的事情不会传出去的……”

“那就好，这样我老婆子就放心了，你在医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天越来越冷了，你怕冷，一定要提前保暖，明天刘姨代我再去医院看看你。”

“好，奶奶，我不是小孩子了，您更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好，还有啊。”老太太似乎有些犹豫，到嘴边的话斟酌了很久才说出来，“那位陆先生对你怎么样，奶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但千万不要委屈自己，陆家不是善茬，机缘不对的话千万不要陷得太深，奶奶还是希望你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叶榆抿抿唇，想了想才说道：“奶奶，我已经长大了，分得清是非好坏，有些事情也有把握，您好好养病就行。”

她岔开话题，“只是叶宏轩他们那边……我也希望奶奶能知道，他们既然对我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就不要希望我对他们抱有半点情谊，以后他们不招惹我，我也不会自作多情跑到他们跟前添乱。”

老太太叹了口气，“奶奶知道，确实是他们太没良心，奶奶以后不会让他们打搅你的。”

……

叶榆吃晚饭的时候，陆怀湛来了。

他一身风衣，高大挺拔，风尘仆仆，比起前两天瘦了点。

进房间一如往常地坐在窗前的书桌旁，也不看她，在那儿讲电话。

叶榆放下筷子，自觉地叫了护士给他送餐。

两人相安无事用完晚餐，护工扶着她去浴室洗漱，他则坐在书桌前处理工作。

从浴室出来，他还在处理工作，一言不发。

来了却不理她。

是要等她先开口吗?

躺在床上的叶榆看了他两眼，目光怯怯的，咬咬唇，试探道：“你应该没事了吧?”

男人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瞧了她两眼，嗓音冷傲，“托你的福，废不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绞着手指，“我下午的时候悄悄向护士小姐姐要了药膏，你要不要涂点?”

两天了才知道弥补。

伤痕早就自动愈合了。

可陆怀湛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他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她，“你要药膏的时候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叶榆想起来有点脸红。

“大概……大概就是说给男性私处消痕的药膏?”

她只记得护士小姐姐很有职业素养，欲言又止了一番，含笑给她拿了药膏。

叶榆拿到了药膏，不知道的是，护士小姐姐已经在心里把她定义为了勇士，更佩服这位陆总英勇不凡和……不做人！

病人腿还骨折着，居然还能下狠手。

而这位叶小姐更猛，居然把人搞伤了！

陆怀湛猛地关了电脑，没什么表情的脸色黑了一个度，朝穿着粉色病号服，这两天面容被养的白里透红的人走过去。

他坐在床边，捏上她脸颊上的软肉，气笑的嗓音带着点咬牙切齿，“你还真是能给我带来惊喜，更能精准地毁我名声。”

叶榆脸被扯的有点疼，浅色瞳眸盈盈，细细的秀眉皱着，含糊不清道：“我怎么了，我做的有什么不对的，是你说疼，那我就只能帮你要药膏弥补……不然、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她皮肤嫩，轻轻一掐，就红了一块。

他松手，跟教训小孩子似的放沉声音，“下次不许私自做决定，你确实伤了我，但不严重，它可以自己愈合。”

“那好嘛，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不过你下次找我帮忙的别说话了，我也不说话了，应该不会发生意外了。”

她伸出手，十指伸直给他看，“我指甲都剪了，不会伤到你了。”

她手小小的，手指白皙笔直，指甲盖粉嫩嫩的，圆润整齐，没有涂任何指甲油。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手里把玩，“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下不为例。”

他总是心口不一，明明下午语气还那么恶劣，要她拿东西来换。

她说两句软话，他就不计较了。

陆怀湛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也不工作了，掀背上床，挨着叶榆睡。

两人用的同款沐浴露，柠檬芳香外带着淡淡的薄荷尾调，清新好闻。

他把她抱进怀里。

“你奶奶，那个每次让你回叶家往火坑里跳的幌子，叶榆，我真不明白你还能蠢多久。”

他语气不咸不淡，“我这个人不做赔本的买卖，有得就有失，想好讨好我的条件。”

“你先说。”

他指的她找他的事情。

下午一点，叶榆没午睡，拨通了电话。

“就是……叶宏轩夫妇拘留的事能不能保密啊，你想怎么处置都行，就是别让媒体和公众知道。”

“怕影响叶氏股价?”男人毫不留情出言嘲讽，“你又不是叶氏的股东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有的。”她声音木木的，“我想我奶奶少操点心。”

徐曜看到是叶榆的电话，即便开会也把手机拿到了陆怀湛身边。

他睨了眼，倦怠的薄情眉眼染上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却没动那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