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一些小姑娘们, 也都愿意和她一起玩。

甚至因为朝朝不会说话，而对她诸多照顾。

远需要走, 也没有机会去坐船。

所以这地方到底有没有水, 是不是名副其实

, 从未见过船。

在她们还很小的时候, 朝朝的日子其实并不怎么艰难，小孩子的心地总是很善良的, 那个时候因为朝朝不会说话，邻里邻居之间，总是对她诸多照顾。

洗衣裳的时候凑在一块儿说说话, 东家长李家短的说着些八卦之语。消磨消磨时间，很快就能过去了。

她们一块儿来, 又一块儿回家，很是热闹。

只不过村子里的小姑娘们，大多都是不识字的, 她们也没有办法了解到朝朝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因为朝朝不会说话, 她是个哑巴。

朝朝在东水乡的生活，其实并不怎么如意。

时间一久，谁都会累的慌。

她们磕磕绊绊的长大，虽然早就没有了多少交情，可幼时的那些快乐，到底还在。

情谊虽然不多，但好歹也是有的。

但是这些人的结伴而行里面，从来都没有朝朝, 而她们也从不会想着和朝朝一块儿走。

便是生下来的孩子没有问题，但母亲没办法和孩子交流，也是个麻烦事儿。

故而，朝朝虽然长得好看，但当真没有什么人愿意娶她回去当正经娘子，倒是有不少的人想要娶她当续弦，还有一些不怀好意的光棍上门。

朝朝自然是不愿意的。

她虽没有什么意中人，也从未有过少女怀·春的心思，但毕竟不是个傻子。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曾经相熟的姑娘们，都已经成了亲，唯有朝朝没有，她还是一个人，每天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做活，一个人洗衣。

做什么都是一个人，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有时候孤独，是为了遇上特定的人，有些人穷尽一生，也不会等到那个相知相守的人。

但朝朝很幸运的遇见了。

那是一个很平凡的傍晚。

村里的姑娘和少妇们，都结伴而行回了家，因为她们之中，成亲的需要回家去准备晚饭，没有成亲的，担心天色渐渐暗下来会很不安全。

这时候天并未暗，也是在村里，倒也没有什么危险。

只因为天将暗未暗的，她们都有事儿要忙活。

所以通常只有她一个人在。

朝朝很享受这一刻独处的时光。

无论是洗衣服还是戏水，都只有她一个人，在这个时候，朝朝就可以毫无顾忌的笑。

不会有人嘲笑她笑起来为什么那么奇怪。

是了，一些关系的结束，从来都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堆积在一块儿的。

朝朝最初的时候，也是很珍惜一块儿长大的朋友们，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的？

也许是她们毫无顾忌的嘲笑她为什么笑起来没有声音的时候吧。

那一刻朝朝终于明白，她们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因为朝朝不会说话，无论她做什么努力，无论她怎么样费尽心思的想要和她们一样，但永远都办不到。

因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那个时候，朝朝很伤心，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哭了许久，也难过了许久，到最后还是没有想明白。

所说什么都没有想明白，但朝朝已经不去奢求什么。

她们之间的关系，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疏远了，从那之后，朝朝就是一个人生活。

最初的时候那是当真不习惯，朝朝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她很喜欢听旁人跟她说话，无论说什么，她都不会反驳，都会认真的听着。

只是这些心思，又能和谁去诉说？

她甚至连说都说不出来。

和旁人的交流，也只是点头和摇头，或是指一指这个，指一指那个。

除此之外，就什么都办不到了。

朝朝早就已经不去做什么期待，从小到大也只有她娘亲一个人，可以知道她在表达什么，只可惜娘亲已经不在。

朝朝还记得她很惶恐，很害怕。

因为娘亲还在的时候，都是娘亲替她表达意思，娘亲离开之后，朝朝就失去了和人交流的能力。

那时候朝朝难过自己不会说话。

但是娘亲告诉她，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一个人，能够明白朝朝的意思。

可是那个时候，当真是一点儿希望也看不到啊，朝朝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遇见这个人。

甚至都觉得，不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但有些奇迹就是那么快的发生了，朝朝这一日去溪边洗衣服的时候。

捡到了一个人。

初见裴铮时，他是顺着溪水漂流过来的，朝朝曾经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过，这条溪的上游，是个很深的水潭。

水潭上面是高高的断崖。

朝朝并不知道上游在什么地方，但她看见裴铮的时候，想起了老人家们说过的话，很容易可以猜测出裴铮的来历。

他伤的很重很重，浑身上下都是血。

脸色惨白一片，朝朝起初看着他漂浮在水中，还被吓了一大跳。

她以为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待她看明白是个受伤的人之后。

心情就变的复杂极了。

自小，母亲只教过她，要当一个善良的人。

并没有告诫过她，路边的人不要捡。

尤其是这种伤的很严重的，说不定还是什么亡命之徒。

但朝朝的母亲离开的太早，并没能很好的替她规避危险。

朝朝见到裴铮伤的极重，到底是将人拖回了家。

裴铮伤的很重，几乎意识全无，朝朝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从水里弄上岸来。

她累的气喘吁吁，看着裴铮，只恨不的再将他推回去，一了百了。

只不过，朝朝并不是个狠心的人，这才让裴铮捡回了一条命。

溪边距离朝朝的家还有一段距离，乡下多是泥土路，朝朝也不好将人就这么直接拖回去。

便是她有这个力气，人被这么拖拽着，估摸着也要变的血肉模糊。

朝朝从家中拿了板车过来，很是艰难的将裴铮给带了回去。

她家中尚有空屋子，只是朝朝看着他那浑身湿漉漉的模样，也不好将人往床上放。

最终将床上的东西都收拾了，将他挪上冰冷的木板。

朝朝有点儿怜悯之心，但当真没有很多。

只不过裴铮伤的非常重，期间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次，也许所有的遇见，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当朝朝瞧见裴铮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她的时候，她的心毫无意外的软了下来。

裴铮的伤势不能耽搁，朝朝拿上了银子送他去看大夫。

镇上有些远，朝朝推着那平板车，走的跌跌撞撞的。

好几次差点让裴铮从车子上摔下来，尊贵如裴铮，怕是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他在木板车上被震的头昏脑胀，期间倒也是无数次的想要起来，但根本就没有力气。

裴铮记不住那个时候的事情。

等到他有记忆的时候，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一个柳朝朝。

朝朝不会说话，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救下来的人失去了记忆。

但好在，裴铮是会说话的。

因为朝朝救了他，所以裴铮就当朝朝是救命恩人。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和过去，但他却和一般失忆的人很不一样。

并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如实的告诉朝朝，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有地方可以去。

朝朝便心软的收留了他。

裴铮伤的很重，需要吃很多的药，朝朝那段时间几乎将所有能赚钱的法子，全部都试了一遍。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村庄，朝朝救了裴铮的事情，很快就被人发现了。

他们起初只是看热闹，后来得知朝朝因为裴铮花了很多很多的银子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太值得。

甚至还委婉的劝过朝朝，不要那么做。

朝朝起初当真是有一些心疼银子的。

只是看着裴铮一天一天的好起来，精神一天比一天的好，脸色一天赛一天的好看起来。

她就觉得那些银子，花的很值的。

虽然，她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银子了，在药铺里头还赊着一些药钱。

但朝朝当真没有任何后悔。

至于那些劝说的话，朝朝有的听了，有的没听。

因为有些人是真的关心她，而有些人不过是说些风凉话罢了。

这一天，朝朝正在喂裴铮喝药，他的伤是需要静养的，所以很多的事情都是朝朝代劳的。

虽说这样子会显得裴铮宛如废物似的。

但只有这样，才能让朝朝放心。

先前也不是这样子的，裴铮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其实也想过要帮忙，但很快就被驳回了。

朝朝把他拦住，冲着他摆了摆手。

这意思很明显，便是不要他帮忙。

“我只是想做点事。”裴铮抿着唇，很是艰难的开口。

朝朝听见这话，也没有反驳裴铮，只是将自己手中的菜篮子交给裴铮。

让他学着自己的模样，将韭菜里的脏东西给挑出来。

“这是要做什么？”裴铮有些好奇的问道。

朝朝拾掇这些韭菜，是为了卖银子的，她送裴铮去医馆的时候，头一回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可之后她就观察起了周边的环境，发现有很多菜农，都会去镇上卖菜。

她的确不会说话，但是她可以听人说话，她不止一次听人抱怨，问为何没有择好的韭菜。

也不用多，只要够对付一盘子就好。

韭菜生长的快，但并不好拾掇，属于卖不出多少钱，却又要耗费精力去对待的。

故而一些菜农，根本就不稀罕赚这个钱。

他们不稀罕，朝朝却是稀罕的。

此番，朝朝见裴铮问起这件事，罕见的皱了皱眉头。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和裴铮来“说”这件事。

“很为难，不方便说吗？”裴铮问的很温和。

这还是朝朝长大之后，头一回有人愿意同她交流。

明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和别人交流。

但朝朝这个时候，却产生了一些奢望。

她伸出手，和裴铮比划了起来，朝朝比划的非常简单，也算是浅显易懂。

裴铮连蒙带猜道，“是拿去卖银子的吗？”

朝朝轻轻点头。

裴铮也知道自己受伤之后，花了朝朝许多的银子，心中也别提有多愧疚了。

但很多时候，朝朝都是不需要他帮忙的，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一件自己可以办到的事情。

裴铮自然不会拒绝的。

于是在朝朝忙碌的时候，他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慢吞吞的拾掇着韭菜。

他也不敢让自己太劳累，一旦太劳累，那先前花的那些银子，就都白费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俩到底是怎么交流的。

就连朝朝自己也不清楚，裴铮是怎么知道她的心思的。

会发现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村子里不乏有好事者来看过朝朝和裴铮的笑话。

说的话也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说朝朝看上了裴铮这个小白脸，所以才愿意倒贴银子做这些赔本买卖，把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这话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就连裴铮都有些受不住了，听见的时候，忍不住偷偷的看向朝朝。

但朝朝却半点都不在意，依旧很平静。

就连表情都没有改变多少，裴铮对朝朝一直都很好奇。

他开始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也是后来，裴铮发现朝朝其实是一个很好懂的人。

她的很多情绪都是在脸上的，那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只要你愿意花心思，就算她不会说话，也并不会妨碍两人的交流。

这一日，朝朝从外头回来，照例去看了看裴铮的情况。

村子里的谣言，已经愈演愈烈，那善意就被人曲解成各种各样。

裴铮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反驳。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应对这些事情的经验。

裴铮看着朝朝回来，看了她很久很久。

都把朝朝看的心里毛毛的，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心说应当是没有什么脏东西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花银子的。”裴铮的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

他想告诉朝朝，不用在意那些闲言碎语，旁人不清楚，但他总是很清楚的。

也想告诉朝朝，这些是奇怪都不值得她在乎。

结果话到嘴边，他居然就说了这么一句。

裴铮整个人都尴尬的不行，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就是…就是…你救了我，肯定不是白救的，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裴铮说完之后，整张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

天知道他为什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朝朝的脸色。

明明，眼前的姑娘救他，是出于善心，但是他却说了什么？

这不是曲解了旁人的心意吗？

但朝朝看着裴铮，只觉得眼前的人，非常的厉害。

她连话都不会说，但是面前这个人，却知道她的心思。

朝朝的动机，的确是不怎么纯粹的。

因为那边界原本就很模糊。

她也不想去深究什么，只是在裴铮还昏迷不醒的时候，朝朝的确有考虑过，会不会白花银子。

裴铮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心中是尴尬的，而朝朝被猜中了先前的心思。

脸上的表情也又些怪怪的。

像是有些高兴，又像是有些不高兴。

裴铮看的云里雾里，只当自己太过分。

可朝朝却知道自己到底在高兴什么。

因为有一个人，他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她还是不会说话，眼前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她从前经历过什么。

但他总是不厌其烦的追问着朝朝，他们之间是有交流的。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朝朝再也没有和一个人，“说”过那么多话。

她的心情无疑是激动的，面对裴铮的时候，她的笑容也就真诚了许多。

裴铮一个劲的在道歉，说着对不起，说着都是他的错。

是他太过于唐突，误会了朝朝 的好意。

朝朝却只是摇头。

她想告诉裴铮，其实没有误会，她当真有这样的心思。虽然很快就没了，但她真没有裴铮说的那么善良。

可裴铮却兀自道着歉。

说到后来，朝朝已经完全沉默下来，因为不知要如何表达。

他们之间的交流，很多都是裴铮说的，朝朝不过是点头或者摇头。

有些时候，会比划一些，但都是很简单很简单的意思。

但裴铮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要和朝朝多一些交谈。

没有人知道，裴铮是怎么办到的。

也没有人知道裴铮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裴铮伤势好了之后，便在东水乡住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年轻底子好，养了几个月就好转了。

但大夫吩咐过，还是不能干重活。

朝朝见裴铮没有要离开的打算，便买了许多的鸡蛋，借了邻居的老母鸡来孵小鸡。

自然，借东西这件事，是由裴铮出面的。

朝朝觉得他口齿伶俐，总能把话说的清楚。

而事实上，裴铮的脑子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很快就办好了朝朝交代的事情。

在孵小鸡的二十多天里，最关心这些事情的其实不是朝朝，而是裴铮。

他成日里瞧着小鸡有没有破壳。

到后来，小鸡终于孵出来之后，裴铮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满足和安慰。

好像他终于变成了一个有用的人。

并不是一个废物。

母鸡是借过来的，总是要归还，而照顾这群小鸡的责任，就落到了裴铮的手中。

秋收农忙的时候，朝朝总是早出晚归的，裴铮想要帮忙，却深知自己什么都办不到。

不去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

裴铮有这样的自觉，朝朝很是高兴，回到家中看着裴铮带着一群小鸡崽遛弯的场景。

总能让朝朝笑的眉眼弯弯。

家中有人在等待她的感觉，原来是这么美好的吗？

渐渐的，他们越来越熟悉，交流也越来越多。

朝朝往往只是简单的比划了一番，裴铮就能够知道他在想什么。

村子里的人都觉得很好奇，偷偷的问过裴铮，他们是怎么交流的。

但裴铮却根本不想说，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占有欲。

只是觉得，旁人不知道朝朝心中的想法，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明白。

他什么都明白。

这就像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正大光明的秘密。

“朝朝，今天有人来问我，我叫什么名字。”裴铮看着朝朝，很是苦恼的开口。

朝朝听到这话，也停下了脚步，看着裴铮“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相识四个多月，朝朝好像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她到也不是没有想过。

可实在是，无法表达。

旁人想知道的事情，朝朝又何尝不想知道呢？

但裴铮却冲着朝朝摇头，“我一直都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

朝朝闻言，略显期待的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我的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

裴铮看着朝朝，说出了一番肺腑之言。

他的过去是一片空白，但是他却半点都不想找回来，“我的心中，并没有想要找回记忆的想法，我想，我大概是不喜欢那些过去的。”

裴铮说的认真，朝朝听的也认真。

他不过是告诉朝朝，他不会离开的，同样也不想想起过去。

但朝朝的脸上，却有着一些悲悯，她看着裴铮轻轻的比划着自己的手势。

她比划的很慢，裴铮却看的很仔细。

在旁人眼中，根本看不明白的动作，裴铮却能够明白其意。

“你是说，那些过去也很珍贵是吗？”

朝朝用力的点点头。

“但我真的想不起来。”裴铮有些可怜的看向朝朝，他只要一想就觉得脑袋痛。

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裴铮就索性不去想这些了。

这几个月养伤养下来，过去不过去的都已经不重要了，裴铮学会最多的，还是享受。

虽说如今粗茶淡饭，粗易麻布，但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裴铮从未觉得，自己过的那么轻松过。

那些过去，更是不愿意想起。

“今日他们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才想起，我竟忘了自己的名字。”

“朝朝，你给我取一个名字可好？”

朝朝也没想到裴铮会提这样的要求。

但她却笑着拒绝了，只因为她不认识字。

裴铮却半点都不在意。

他的心中，早就有了想法，虽然已经失去了记忆，但是裴铮却很忠于自己的感情。

他对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样的心思，自己一清二楚。

忘记了名字，没有关系。

朝朝不愿意给他取名字，也没有关系。

他会，自己给自己取名字的。

取的名字，自然也和朝朝有关系。

“阿阳。”裴铮认真的说道。

“朝朝，这是我给自己取的名字。”

朝朝听到这个名字，仿佛是有所感触，却又听不太明白，她到底是不识字的。

也没有念过书，不过心中又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她隐约也知道，自己救下的是个了不得的人。

但见识和眼界决定了上限，朝朝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听到阿阳这个名字，虽第一时间看向了天上，但到底是不敢相信的。

她的心中甚至还纳闷着，为什么要取这么一个名儿。

“因为，你是朝朝啊。”

裴铮那天，和朝朝解释了很多很多，朝朝有些听不太懂。

她脸上的表情，是茫然的。

她的眼神，也是迷惑的。

但她到底还是有些听明白的，他们俩的名字合在一起，是朝阳的意思。

朝朝拉着裴铮的袖子，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裴铮冲着朝朝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容，“就是初升的太阳。”

“温暖而不会灼伤人。”

就像他在黑暗中醒过来，第一眼看到朝朝时候的感觉。

是很温暖的。

夕阳的余晖洒在裴铮的脸上，为他的模样渡上了一层金色，让人感觉暖暖的。

原本并不理解的一些意思，在这一刻忽然就有了具象。

温暖而不灼伤人，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朝朝忘记了裴铮说过的那些关于她名字的意思。

只记得了朝阳。

她想，还怪好听的。

所以婚事一直都没有着落，零星有几家来议过亲，但到底是没有谈好，他们总担心朝朝不会说话，会遗传给孩子。

最要紧的事，他们不知道朝朝要怎么照顾孩子。

见了面也会打声招呼。

后来，她们渐渐的长大，便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意外，因为她们始终很难明白朝朝到底在想什么，不会说话终归是很不方便的。

东水乡是个小村子, 虽然以水为名，但整个村大的关系，, 还是码头和渡口, 都是隔得老远。

更因为朝朝出落的越来越好看，姑娘们议亲时，有朝朝陪同在一旁，这议亲之事，十有八·九就会黄了。

久而久之，姑娘们都和朝朝疏远了。

朝朝虽然长得好看，但因为家中没有长辈护佑，也没有兄弟姐妹扶持。

东水乡虽然没有大河, 却是有一条小溪的。

村里的人洗衣裳洗菜洗米都是在溪边的，村里的大姑娘和小媳妇们，也时常会结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