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家境殷实的，谁没有妄想过？

只不过都未能得偿所愿罢了, 裴铮就像是一块根本捂不热的石头，并且裴大人还很明确的表示过他对自己夫人的心意。

是名人。

不仅仅因为玖玖聪明可爱, 更大的原因其实是因为裴铮, 裴铮再送玖玖来书院的那一天, 就没有隐瞒过自己的身份。

但凡听到这句话的，基本都没能忍住的都奇奇怪怪的, 在朝朝和

娶个续弦，自然条件会放宽一些。

有心之人，自然会注意到玖玖。

但是据他们所知, 裴大人是没有妻子的，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带是自己带着孩子的。

直接绝了旁人的望向。

也不怪他们知道的那么多, 因为…凉州城还有不少人，曾经想过要把女儿嫁给裴铮当续弦的。

因为裴大人家世好, 样貌好，人品好, 后院干净。

而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目光中带着打量，带着探究, 甚至还有一些是带着鄙夷的，朝朝对旁人的目光很是敏感，几乎全部都感受到了。

只是她没有躲躲藏藏，也没有目光闪避，而是大大方方的站在人前，任由他们打量。

而裴大人的公子, 也的确是没有母亲的。

因为玖玖长得，真的很像很像朝朝。

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们的身份。

大人们几乎都是心中有数的，只有孩子们觉得很奇怪，视线一直都在朝朝和玖玖的身上不停的转悠，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忍不住的开了口，“裴念卿，这真的是你娘呀。”

“玖玖，这是真的吗？”

叽叽喳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光光是从各自的称呼当中就可以感觉到他们彼此的亲疏程度。

玖玖很高兴的牵着朝朝的手，走到他们的身边，告诉他们这是自己的母亲。

同时也在和朝朝介绍，他的同窗们都有谁。

朝朝用心的记住每一个人的模样，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

明明是很温馨的一幕，却刺痛了程丰宝的眼睛，他还是不相信这件事，凶巴巴的走过来瞪着他，看着他们两个恶狠狠的开口，“骗子！”

“一个大骗子，还有一个小骗子。”程丰宝很大声的嚷嚷着，这话听的人好生厌烦，朝朝皱起了眉头。

但没想到玖玖比她更快，直接走到他的面前，和他吵了起来，“你说谁是骗子？”

“你，你就是个骗子。”

两人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书院的夫子们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又忍不住的看向裴铮，“裴大人，这…”

夫子只想着裴铮可以从中干预，但是裴铮半点都不想管这件事情。

他一向觉得孩子的事情就应该由孩子自己去解决。

只不过让他们俩这么吵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裴铮慢吞吞的走了过去，“玖玖，你不是说要带娘亲去看一看你的课室吗？怎么还在这里同人吵架？”

玖玖看了一眼爹爹，又看了一眼担忧他的娘亲，毫不犹豫的从中抽身而出，“哼，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又不是骗子。”

他走到一边，牵着母亲的手往课室里走去，从这之后无论程丰宝说了什么，玖玖都不再搭理，久而久之程丰宝也觉得没有任何的意思了。

但程丰宝就是不肯放弃，一直跟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后，玖玖只觉得烦不胜烦，“娘亲啊，这个人为什么那么烦。”

朝朝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太清楚。

“不如我们去别的地方看一看吧，今天不是说要看他们参加结业考试的吗？”朝朝轻声开口，“结业考试在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找一找就可以知道了。”玖玖今儿个很是兴奋，拉着朝朝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

朝朝也任由他牵着，母子俩的气氛很是和谐。

要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程丰宝非要跟着他们两个，阴魂不散的。

玖玖倒是和他吵过几次，但是程丰宝一惯会强词夺理，“这又不是你的地方，我凭什么不能在这里？”

这番言论把玖玖气的不行，可对这个人却没有半点法子，只能气呼呼的看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丰宝自然是想看着玖玖和朝朝这两个骗子露出马脚，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是坚决不相信这件事的！

但是他苦于没有什么证据，所以只能委屈自己一直跟着他们两个，结果看着看着程丰宝就更加嫉妒了！

为什么裴念卿的命就可以那么好？

明明是个假的母亲，但为什么还会那么的宠着他？

真的是太气人了！

程丰宝站在玖玖的身后，人都快要给气傻了，殊不知玖玖也被气得不行，尤其是这个人一直都跟在他们的身后，母亲和他说些什么都被人给听了去。

玖玖明明知道程丰宝那是不怀好意。但他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娘亲，我真的不能去打他一顿吗？”玖玖那天真的发言，让朝朝忍不住的发笑，她也觉得程丰宝很是难缠，可对方也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跟着他们，他们的确什么都办不到。

朝朝往身后看了一眼，蹲下来在玖玖耳边说了几句话。

玖玖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迫不及待的看着朝朝，一直在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朝朝轻轻的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就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朝朝对着玖玖伸出了自己的手，玖玖眼神坚定的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然后趁着身后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朝朝提起了裙摆，带着玖玖跑远了。

两人的速度不满，而且是有预谋的行动，于是很快就消失在了程丰宝的面前，程丰宝直接愣在了当场，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愿意这么做。

他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了要继续跟着的耐心，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忽然没了耐心。

但从那之后，程丰宝就愈发的讨厌玖玖。

谁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朝朝和玖玖好不容易摆脱身后之人的时候，玖玖别提有多高兴了，但是朝朝跑了好一会儿，着实有些受不住，玖玖看着母亲的模样，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他们最后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瞧着并没有太多的人，朝朝觉得很奇怪，但是看着玖玖耐心的给她捋着额边的碎发，朝朝就明白了孩子的打算，原是为了她着想？

朝朝小心的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重新牵着玖玖的手走了出去，她送玖玖来书院的时候也只是来到外围，并没有进来书院里头过。

这一日看着只觉得书院里很是热闹。

“娘亲，就在那边，我们快点过去。”玖玖拉着朝朝的手很兴奋的要挤到前头去，“你看，爹爹也在那边。”

裴铮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看着他们俩，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玖玖便更高兴的牵着朝朝的手跑了过去。

朝朝无奈的笑了起来，“玖玖，你慢一些。”

总是那么跑也不是个事儿。

他们俩到的时候，结业考试已经开始了，对于这些考核，朝朝其实并不怎么看的明白。

玖玖也纯粹是过来玩的。

他们三人之中唯一能够看明白的只有裴铮，但是裴铮半点没将心思放在那上头，全程只关心着朝朝和玖玖两个。

他还是瞧见朝朝看不明白，才走过来讲解一番，告诉她这些到底是什么。

裴铮的讲解并不难懂，不仅朝朝听明白了，就是在他们身边的一些孩子们也都听懂了。

一个个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裴铮。

这本不是什么坏事，但却让裴铮想起了上元节时候的尴尬情况，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讲下去。

还是玖玖走过来扯了扯亲爹的衣袖，说是自己听不明白。

边上的孩子们才得以听得明白。

“等再过几年，玖玖也是要结业考试的，提前熟悉熟悉也是好事。”裴铮看着玖玖眼中满是期待。

他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父亲一般。

盼望着自己的孩子成才。

朝朝的情绪也被裴铮所感染，她同样看着一旁的玖玖，一直都移不开视线，“不知道那一天，会是怎样的光景。”

“等到那一天，就可以看到了。”裴铮看向朝朝，轻声的说道。

同时又在心中默默的祈祷，朝朝可以一直与他同在。

直到这一刻，裴铮都不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可他已经决定好之后的路，无论多么的艰难，他都会继续的走下去。

朝朝觉察到了裴铮的视线，缓缓的看向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等到那一天，一定可以见到的。

书院的结业考试很忙碌，而他们原本只是观摩，并不会把一整天的时间耗在这个上头，在晌午过后，朝朝和裴铮就带着玖玖离开了书院。

原本早一些和晚一些离开书院对于玖玖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今天他却很是失望。

玖玖并不知道回府之后他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但他却是本能的想要逃避，并不想那么快回去。

玖玖扯了扯裴铮的衣袖，示意爹爹将耳朵凑过来。

裴铮有些疑惑，却还是满足了他，“怎么了？”

“爹爹，你要帮帮我。”玖玖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裴铮，裴铮只觉得分外新鲜，便耐心的听着他说话，听完之后不得不感慨，他们父子俩是想到一处去了。

他的心里也是那么想的。

千万不能就这么回去。于是父子两个想方设法的在思考着要怎么说服朝朝，谁知朝朝自己也没有想着那么早回去。

反而是问玖玖可有什么地方想去？

“啊？”玖玖听到这话的时候正在找借口，一时没反应过来，傻愣愣的看着朝朝，“娘亲说的可是真的？”

朝朝莞尔一笑，轻笑着应和他，“自然是真的。”

“玖玖还想去什么地方？我们一块儿去。”

玖玖听到之后那是高兴的不得了，这一高兴就忘记了身边的亲爹，只拉着朝朝的手到处乱跑，“娘亲，我们去别的地方！”

裴铮就这么眼睁睁的瞧着他们俩往自己前头走去，这两人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裴铮甚至连咳嗽提醒都来不及。

但裴铮却不想这么惯着玖玖，三两步的往前走去，抓住了玖玖的肩膀，“跑的这么快做什么？”

玖玖看了一眼亲爹，猛然想起来自己方才还在和亲爹商议，这么一会儿就把他给忘记，也怪不得亲爹会生气，玖玖冲着裴铮尴尬的一笑，“爹爹，你也想一起去玩吗？”

“嗯？”裴铮的眼眸有些偏冷，“怎么，爹爹不能去吗？”

“没有没有，爹爹哪里都能去。”

“那我们就一块儿去玩吧。”玖玖对着裴铮发出了邀请，牵着两人的手一蹦一跳的往前走去，朝朝看了裴铮一眼，眼看裴铮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玖玖的身上。

那宠溺的神情，看的朝朝心生不少安慰。

今日对于他们三人而言，本就是非常特别的一天，玖玖其实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只不过是不想要那么快回府，他们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着。

不多时玖玖看见了路边有套圈的摊子，地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精巧可爱的摆件，玉镯子和银锭子，但凡是玖玖能想到的东西，竟然都有。

他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在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爹爹，娘亲，我们玩这个好不好？”玖玖扯了扯两人的衣袖趁机撒娇。

朝朝自然不会反对，而裴铮也同样应允。

就在他们俩不约而同的想要掏银子的时候，玖玖已经拿出自己的零花钱买了十几个圈。

看着这一幕的朝朝和裴铮，只能尴尬的将银子给放了回去。

“娘亲你喜欢哪一个？玖玖给你赢过来。”

这豪言壮语，玖玖并不是第一次说，而朝朝从没有当这是一句玩笑话，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最终选定了自己的心仪之物，“我想要那个木雕摆件。”

玖玖看的很仔细，认真的点了点头，“娘亲放心，玖玖一定会给你赢来！”

玖玖并不会套圈，也不会投壶，所以这木雕摆件赢得也十分艰难，不一会儿玖玖就丢了十几个劝，但还是没能得偿所愿。

朝朝和裴铮看着玖玖，心中略有些担心。

而玖玖也有些担忧的看着朝朝，“娘，娘亲你再等等好不好？”

“可能没有那么快可以拿到。”

朝朝轻轻的点头，“好，娘亲再等等，玖玖不要着急，无论多久娘亲都会等。”

而裴铮也没有取而代之，反而是鼓励玖玖好好的思考，要怎么样达成目的，“不要着急，你只需要好好的想一想，一定可以办到的。”

在父母的鼓励之下，玖玖谨慎的点了点头，又花了一些银子去买了一些圈，这一回不再胡乱的扔圈，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摊主看着他们一家三口，露出了慈祥的笑容，那孩子已经试了许久，但是并没有大哭大闹的，摊主见识过许许多多的孩子还是头一回看见玖玖这样的。

自然不会讨厌，何况这还是个小财神爷。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玖玖的不断观察之中，他掷出的圈距离那木雕挂件越来越近，朝朝和裴铮一直都在身后看着他，朝朝看到后来，越来越激动。

裴铮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

两人也是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期待，最终玖玖终于掷中了木雕，他高高兴兴的将手中的木雕送给了朝朝。

朝朝看起来比玖玖还要兴奋，紧紧的抱着玖玖，怎么都不肯放手，“谢谢玖玖。”

“娘，娘亲喜欢就好。”玖玖笑的愈发开心了。

“花了那么多的银子。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人群中不知从什么地方飘出来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将这热闹的气氛一扫而空。

这木雕摆件其实并不值什么钱，至少比起那些银锭子和玉镯子，看起来很不起眼，玖玖在这上头花的钱更多，若是按照金钱来衡量，定然是不值得的。

但是朝朝很开心，反观裴铮和玖玖，哪一个不是高高兴兴的？

朝朝皱起眉头，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结果她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玖玖那兴奋的模样到底是受到了印象，虽然没有很失落，但肉眼可见的情绪变得不高起来。

裴铮便温和的开了口，“吾儿都学会体谅母亲，要送母亲礼物，我和夫人自然是高兴的。”

似在感慨，也似在骄傲，只不过这些话说的大声了些。

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朝朝见裴铮出面，便什么都没再提，牵着玖玖的手离开了此处，那个木雕摆件被她很珍惜的握在手中，担心弄丢，甚至还特意去买了些煎饼，问摊主多要了一张油纸，将那木雕摆件给包起来。

母亲这般珍视的举动，自然给了玖玖很大的鼓励，那些郁闷的情绪被一扫而空，之后玖玖遇到什么都想着要给朝朝买。

一两次倒也罢了，次数一多，当爹的就不怎么乐意。

“殷勤也要有个度。”裴铮略带嫌弃的说道。

玖玖看了亲爹一眼，默默的放下了手。

但爹爹说过的话，玖玖只是选择性的听一听，过了一会儿就忘。

而朝朝对玖玖很是疼爱，无论玖玖递给她什么，她都是满心欢喜的，唯有裴铮一人愤愤不平。

但是，没有人理会他。

这一天过得很是愉快，也很是充实。

回府之后，朝朝亲自送玖玖回偏院，裴铮却没有跟上，许是知道他们母子有什么话要说，他很贴心的给了他们相处的时间。

朝朝牵着玖玖的手回去，孩子的眼神有些躲躲闪闪的，他看着朝朝，喊了一声娘亲，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改口喊姨姨。

朝朝的心难受不已，她蹲在玖玖的身边，视线和他齐平，认真的说道，“玖玖想喊什么都可以。”

“如果玖玖想要喊娘亲，也可以。”

那个她曾经不敢承认的称呼，如今承认了，心中有多么的紧张，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玖玖看了母亲一眼，心中还记挂着她曾经说过的话，“可是…你说过的，你不是玖玖的娘亲。”

他的心中当然也有自己在乎的事情，母亲曾经否认过的事情，玖玖一直都记在心里，“结业考试已经结束，姨姨不需要假扮玖玖的娘亲了。”

“我知道，不是真的。”

“不是假扮，也不是假装的，姨姨就是玖玖的娘亲。”

“只不过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娘亲没有办法认你。”朝朝看着玖玖，承认了自己的不对，她说了很多很多，玖玖也听了很多很多。

有很多事情朝朝并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不想破坏裴铮在玖玖心目中的形象。

就像裴铮费尽心思让玖玖记得他的娘亲是爱他的，朝朝也不想让玖玖知道，她和裴铮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

就算她和裴铮之间有着再怎样不堪的过往。

和孩子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玖玖认真的听完，忍不住的问朝朝，他们这样是不是算和好了？

朝朝轻轻的点点头，并没有问玖玖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有些秘密还是永远都埋藏在心里的好。

对于玖玖她本就亏欠。

又何必再去伤害他一次？

原本见到朝朝或玖玖其中一人的时候，只会觉得有些熟悉，像是什什么地方见过似得，这会儿真真切切的看明白了。

他们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在朝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好了。

无论事后会发生什么，她需要解释什么，都没有关系，至少这一刻，朝朝并没有后悔过自己做出的决定。

书院中有很多人, 不仅仅是书院中的夫子还有学生，还有不少今日陪

她想要保护玖玖。

众人也不过是偷偷的打量着朝朝，就连光明正大的看，都有一些办不到，何况是质问？

并且也的确是因为朝朝的话，他们忍不住的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着。

玖玖来到书院之后, 受到了许多的关注和爱护, 也许一开始是因为玖玖的身份，但是后来他备受夫子喜爱，纯粹是因为他聪明。

虽说裴铮如今已经不是雍州刺史, 但身份还是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