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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后之人

  • 作者:靡夏
  • 类型:修真
  • 更新:2023-09-30 12:45:09
  • 字数:13386字

只不过,这封信并非束之高阁,裴铮将它放在了一旁,想要等到玖玖有家书要寄出的时候,一同寄出。

裴铮和玖玖近日来都因为家书在发愁,京城的镇南侯府,阮氏也同样为了裴铮的家书而犯愁。

这让许多人都不能理解。

但玖玖非常的坚持,说这就是写家书的意义。

非要自己去驿站寄出去。

上头的封口都市完好无损的,他仔细端详许久, 才在那封信的背面,稳稳的划上一个“一”字。

驿站已经收到了许多, 每一回瞧见, 都是如临大敌, 不知道是要退回去,还是要怎么处理。

但送过去人家不收,这寄信之人也不是无名之辈,到最后他们只能原路退回。

当阮氏收到荀烈送过来的家书时,她非常的惊讶,她从未想过,裴铮还愿意往家中寄家书。

他早已经知晓结果, 又岂会太过难受。

裴铮只是很随意的将那封信放在了边上,没有再去看一眼,等到忙完了手头上的公务,才将那封信又拿了过来。

一别五年过去,阮氏叶不是没有收到过裴铮的家书,但往往只是回信,这般主动的,还是头一回。

她心中有些激动,小心翼翼的将家书打开,待看清里头的内容之后,阮氏心中骤生出许多的烦躁来,怎么还是柳朝朝?

方才心中那隐秘的期待,早已经消失,阮氏想到方才的期待,只觉得自己尤为可笑。

裴铮头一次收到退回的信件时, 整个人呆愣当场,说不难受,那肯定是假的, 可倘若说很在意,倒也是没有的。

面上还带着愠怒。

“这…”张嬷嬷心中一惊,实在没有想到,世子爷居然还能找到人,毕竟他们都觉得,世子爷这辈子都可能找不着人了。

张嬷嬷看了一眼夫人,知晓夫人心中未必是高兴的。

夫人原本还想着等过一段时间,就想法子让世子爷回京,他们也好一家团圆。

如今世子爷得偿所愿,怕是根本不愿意回来。

“呵,可笑,真的是可笑极了。”阮氏怒极反笑,看着桌上的那叠纸,心中骤然涌现出一股恨意,“亭瞳说…他要和柳朝朝在一起,他要娶柳朝朝为妻,希望我和侯爷不要阻拦。”

阮氏轻轻的阖上双眼,比起震怒,她的心中更有一种“果真如此”的感觉。

她昔日极力阻止的一幕,如今终于成真,阮氏的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从前对裴铮的事情不加以反对,不过是不想有今日的事情发生,她总觉得,裴铮遇上柳朝朝之后,会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阮氏了解裴铮,所以不闻不问。

只希望裴铮可以自己想明白他身上的责任,阮氏从没有想过要让柳朝朝当自己的儿媳妇。

谁知,这些事情到底是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现在竟变成了这般。

“那,夫人您的意思是…?”张嬷嬷有些担忧的问道。

张嬷嬷知道,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她知道,夫人和世子爷之间,一直都僵着的,夫人和世子爷两个人的性子很相似,夫人不会主动开口提,世子爷也不会主动说。

当初世子爷离开京城,夫人虽然面上瞧着是妥协了,但张嬷嬷心里头清楚,夫人根本没有妥协,

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只要世子爷不主动提,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世子爷主动的提了出来,所以夫人才会这般的惊讶。

“按照我的意思,自然是不允的。”阮氏轻声说道,她早已不知如今到底是怎样复杂的心情。

但这是裴铮头一回这般袒露自己的心事。

裴铮像是没有了任何的顾虑。

只是直白的告诉她,自己的喜欢,和自己想做的事情,连阴谋算计都不曾有,只是请她谅解。

也正因为如此,阮氏才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夫人…”张嬷嬷欲言又止的看向阮氏,结果阮氏却陷入了沉思当中,许久都没有说话。

裴铮的诉求,只是希望她和裴元勋不要阻止,甚至连求他们成全都没有。

裴铮像是知道阮氏在担心什么,他在心中将阮氏所担心的那些事情悉数告知,无论是他和朝朝如今的关系,还是朝朝对他的态度。

都写的清清楚楚,阮氏甚至连暗中调查的功夫都省下。

阮氏睁开眼睛,才发现张嬷嬷一脸紧张的看向自己,“怎么?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是担心我会做什么?”

“奴婢不敢。”张嬷嬷只是想知道阮氏的打算,“您知道的,奴婢虽然心疼世子爷,可奴婢更心疼的人是您。”

张嬷嬷跟了阮氏那么多年,她的心若有偏向,自然也是偏向阮氏的,“若是您坚决不同意,奴婢自然也是站在您这一边的,可是这些年,奴婢看的出来您的心中并不好受。”

张嬷嬷不敢妄自揣测,但她最希望的还是阮氏可以阖家团圆。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后悔?”阮氏的脾气有些不好,但张嬷嬷陪了她这么多年,主仆二人早就有了旁人难以触及的默契。

“我的夫人,您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何况您原本也没有做错什么。”张嬷嬷轻声劝道,并非是一时意气哄人胡说的。

而是她当真没有觉得,阮氏做错了什么。

站在阮氏的立场上,她又有什么错呢?

“可是…亭瞳一点也不理解…”阮氏有些沉痛的闭上眼睛,她只要一看到这封书信,就觉得心里拧巴的不行,她一直都知道裴铮对柳朝朝的感情。

只是昔日,裴铮自己还看不透,阮氏就想着,他也许这辈子都看不透,才是一件好事,没想到…

阮氏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分外头疼,无奈之下将这封书信往边上一扔,恼恨道,“我再也不管这事儿了。什么都不会去管。”

“但凡他能够让那柳朝朝名正言顺的进镇南侯府,我定不会再反对。”阮氏冷笑连连。

张嬷嬷小心的陪在一旁,劝阮氏消消气。

阮氏早已经不是生气,而是根本不知道拿裴铮怎么办。

她从前奈何不得,之后也奈何不得,阮氏到最后,已然没了任何法子,喃喃道:“既如此,还来问我的意见做什么?”

张嬷嬷伺候的就更小心了。

夜里,阮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她想了许多许多,明明就想要撒手不管,到底还是点起灯,提笔给裴铮回信。

她心中气不过,并不想答应裴铮,但又想到这是裴铮头一回对她如此坦率,当母亲的怎能狠得下心来。

枯坐在书桌前许久,直到墨汁晕染了整张纸,阮氏才回过神来。

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本想给裴铮写信,但临到头来,还是将写下的书信,寄给了裴元勋。

朝朝完全不知道裴铮做了什么,而裴铮也全然不知,母亲因为自己的那封信开始辗转反侧,许久未眠。

自从福全亲自去找了怀远县的师爷之后,事情开始变得好办起来,带有郡守印信的文书,就是最有利的东西。

师爷略略的问了几句,就成竹在胸,“还请官爷回凉州之后转告郡守大人,在下一定将这件事情办的顺顺当当的。”

福全完全不直要怎么和这个师爷打交道,本着多说多措,少说少错的原则,福全对着他略略开口,“过犹不及。”

师爷多聪明一个人,自然会拿捏其中的度。

福全办完事就准备离开,刚出府衙大门,就碰见柳朝朝迎面走来,福全看到朝朝的时候,总有些莫名的心虚,于是他就侧了个身子,躲了起来。

直到朝朝走进了府衙,他才松了一口气。

没走几步,福全见到了一直在怀远县的那些下属们,问他们可知道朝朝是来做什么的。

“柳姑娘大概是过来状告嫌犯的。”其中一人摸了摸下巴说道。

“柳姑娘这些日子经常来县衙抄律法,许是找到什么解决的法子了也说不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均对这些事情耳熟能详,福全听着听着,只觉得事情朝着一个很诡异的方向发展。

福全有一种他们世子爷可能在做无用功的感觉。

但这些话,福全也不能当着几个下属的面直接说出来,只问他们那几个波斯商人如今还在何处。

“还在城里住着,已经找人盯紧了,但情况并没有很乐观。”几人有点儿烦愁的说道,毕竟他们根本就听不懂波斯商人说话。

但是从经验来看,这几个人,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哪有正经商人,会成日窝在客栈里面嘀嘀咕咕的?

何况这群人长得贼眉鼠眼,看着就更让人讨厌了,肯定是在密谋些什么。

福全并不想太被动,让他们去找个精通波斯话的人过来,去听听他们几个究竟在说什么,只不过他们几个非常的自作聪明,很理所当然的告诉福全,“柳姑娘听得懂啊。”

“是啊是啊,柳姑娘是真的厉害。”

福全:“……”

他虽然知道这几个人看着不太聪明,但是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不聪明,福全看了他们几个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闭嘴。”

若是这一切能够让柳朝朝知道。

那里还会有这么麻烦?

精通波斯话的人,要说难找,其实也并不难找,如若不然,这些波斯商人也不能顺顺利利的在大辰做生意。

只是这人选,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找到。

但福全也没有太着急,只是让人去远一些的地方找,等找到人之后,就带过来。

因为朝朝总是去衙门抄律法的缘故,让许多人开始投鼠忌器起来,原本百姓们大多是不愿意进县衙的。

仿佛是对那个地方有着天然的畏惧,其实朝朝也不例外,她只是强迫着自己要冷静,要勇敢。

待真的走进去之后,朝朝就明白过来,其实也没有太糟糕。

她今日过来,其实是想问一问师爷,要如何写诉状。

师爷前脚刚刚得了凉州大官的指点,这会儿当事人就过来了,他心中有些计较,原本对这朝朝的态度就不差,如今更是热情了一些,“柳姑娘,是要写诉状?”

朝朝因为从前哑言,对于旁人的态度总是很敏感,如今见到师爷这般,心中有点儿疑惑,但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是…近日,民女熟读律法,发现了一些事情,还想请师爷解惑。”

朝朝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偷偷的打量着师爷。

可师爷也是人精中的人精,哪能发现不了?不动声色的让朝朝打消了顾虑。

师爷原本不过是想在柳朝朝面前卖个好,只想随便的听一听,那里知道这姑娘还当真将这些事情说得有理有据的。

甚至还找到了幕后之人。

那幕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嫉妒徐云的对家——金家,做生意比不过徐云,耍这些旁门左道的功夫,倒是挺厉害的,生意场上一直都有竞争。

要说金家和徐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其实也没有,纯粹是对方看不惯徐云,认为她一个女人成日里抛头露面很是不检点,总在想方设法地要搞垮徐云。

宛如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因为裴铮的暗中帮忙,给了徐云许多的机会,她本就是个聪明人,裴铮又不动声色的将证据摆到她的面前,徐云若是再发现不了,那就是个傻子了。

最要紧的,她根本就不是傻子。

徐云找到了幕后之人,她俩一致认为不可以姑息,所以朝朝才会直接来衙门。

“这件事情,柳姑娘可有确切的证据?”师爷认真的问道。

朝朝点头,“证据自然是有的。”

师爷便好人做到底,让衙役领着朝朝去找状师,之后的事情非常的顺利,朝朝在状师的帮助下写好了诉状。

直接敲了鸣冤鼓,状告幕后之人。

金文德被官差带走的时候,还窝在怡红楼的软床上,左右各搂着个美人,睡得不亦乐乎。

被人喊醒的时候,人都没看清就开始破口大骂,“什么东西,也敢来吵我?”

最后还是金文德身边的两个花娘率先反应过来,推了推不知死活的人,“金爷,是衙门的人。”

金文德的瞌睡全部都被吓醒了,麻溜的从床上爬起来,但动作一直都哆哆嗦嗦的,和方才那个凶神恶煞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像极了一块软骨头。

诉状递上去没有多久,衙门就传唤二人上公堂。

朝朝的脸上毫无惧色,徐云也是一样的。

这一次,徐兴文夫妻俩没有出面,来的便是朝朝和徐云。

几人一照面,金文德就一改先前的唯唯诺诺,对着她们俩破口大骂,“臭婆娘。”

朝朝和徐云对此充耳不闻,想来这称呼也听的多了,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倒是县太爷一直记挂着朝朝。

见金文德这般说话,忙拍起了惊堂木,“肃静——”

金文德狠狠的瞪了徐云和朝朝一眼,原本以为会让她们俩害怕,谁知道她们俩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金文德,有这功夫叫骂,倒不如想想一会儿该怎么求饶。”

“徐云你这个……”

金文德刚要叫骂,又被惊堂木给震慑住了。

金德文要狡辩,可朝朝花了大价钱请的状师可不是开玩笑的,很快金德文就败下阵来,最终输的一败涂地。

县太爷本想重罚金德文,但却被师爷给阻拦,这姑娘心细如发,若是再做的过些,只怕是要被察觉。

于是,师爷给县太爷使了个颜色,县太爷会意,只是按照辰律,加以处罚。

金德文被打了二十板子,罚了五百两银子。

这些钱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被两个女人逼迫到这种程度,甚至还被打了一顿,这对于心高气傲的金文德而言如何能够接受?

被下人抬回金家的时候,金文德脸色低沉,眼睛里差点儿喷出火来,“徐云,柳朝朝!”

“好,你们两个,可真是好样的!”

“你们就保佑自己,不要落在我的手里面。”

他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恨不得将那两个女人除之而后快,金夫人闻讯赶来,心肝儿肉的大喊起来,“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被打成了这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就没点脑子的吗?”金夫人指着一群小厮骂道,尤其是金文德身边的男人,更是遭殃。

这一回柳朝朝和徐云足够的果断,直接报官。

证据确凿,金德文便是想要走些歪门邪道,也来不及。

金文德本就因为这件事烦躁不已,金夫人的这些话传到他耳朵里,更让他心烦意乱,“你说我怎么就被打成了这样?整个怀远县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我就不相信你没有听见。”

“我被两个臭娘们骑到头上,你说我怎么了?!”金文德的眼睛里仿佛淬了毒似的,只恨不得将徐云和柳朝朝抓来,狠狠的鞭打一顿。

这一次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心中万分不服气,毫不犹豫的推开自己的母亲,“你滚出去。”

“儿啊,为娘只是关心你,想看看你的伤势…”

“用不着,赶紧滚出去,还有不准对温先生不敬。”金文德说的温先生,就是一直在他身边的黑衣男子。

金夫人一向溺爱金德文,被这般对待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身边的人要小心伺候着,不要惹少爷生气。

金德文身上疼的不行,身边小厮给他上药的时候,疼的他呲牙咧嘴,张口就骂:“轻点,蠢东西,你是要疼死我吗?”

金文德凶狠的瞪着他,“你要是再敢弄痛爷,当心我剥了你的皮。”

小厮连忙跪在地上请罪,金文德让他继续伤药,但小厮实在是不敢。

小厮抖的不行,实在是不敢做什么,最后还是金德文身边的一个男子开了口劝他,“少爷何必动怒,这件事情是我们失了先机,但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男子一边分散着金德文的注意力,一边让小厮快些动手上药。

金德文一想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那你说,要怎么办?”

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今日对簿公堂,也只是说了关于徐家的流言,看来这两个小娘子,手段还是嫩了些。”

“你的意思是?”

金文德听到这里,眼睛骤然亮了起来,连忙命小厮出去,那男子见他如此上道,亲自过来替他上药。

“我的意思,自然是…要再添一把火。”

当天晚上,金德文身边的男子,走进了客栈,被一直盯着他的福全,看了个正着。

只见那人走了进去,叽里咕噜的不知和那些波斯商人说了点什么。

福全一句话都没听懂,但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让人抓紧时间去寻人,至于这里的事情,则事无巨细的禀告给裴铮知晓。

而裴铮并不知道,自己因为要掩人耳目,到底给朝朝带去了多大的危险。

阮氏见张嬷嬷进来,手上也没有遮挡之意,那些信纸还在她手中捏着,张嬷嬷早有所觉,但眼神规规矩矩的,没有乱瞥,“夫人,可是出事了?”

“亭瞳寄来了书信,说是找到了柳朝朝。”阮氏没有要隐瞒心腹的想法,将手中的书信拍在桌上。

这封信很长很长,阮氏逐字逐句的看过去,不仅知道了裴铮已经寻到心心念念的人,也知道了他心中的想法。

阮氏没有想到,裴铮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福全得了郡守的指点, 亲自去了一趟怀远县,临走的时候本是想要带上小少爷的书信,顺道送过去, 偏偏玖玖不给他。

她看着那封信久久不能言语,将信纸死死的拽在手中,力气很大,险些要将纸张戳破。

直到张嬷嬷敲门进来,阮氏才冷静下来。

张嬷嬷见主子面色不愉,有些担心的走到她身边,“夫人,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裴铮和玖玖的书信,一直都是分开的,朝朝每一回收到的时候, 都会留下一封,退回一封。

留下玖玖的,退回裴铮的,连多看一眼都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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