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嘉月突然意识到什么。

在那个她差点被昭霁元掐死的夜里, 系统是给她了三个模拟场景，让她去刷昭霁元的好感，可是她才刚刚死里逃生, 怎么可能做得到马上就去攻略他。

是她再也不会在这个世上存在了吗？

可是她才读大学，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

抹杀是什么意思？

不是, 不是她不想选。

也许很快这个世界会重开，有其他人顶着“嘉月”这个身份去攻略那些男人。

至于她，后来的任务者可能根本不会知道她的存在。

相反, 在她犹豫的时候, 她看到了贺兰盛的面板。

“我提醒过你该如何选择的, 有三条路, 你一条都没有选，你没有选择待在昭霁元身边。”

“系统”说。

“是你！你诱导我选的，不公平，我要重新选，把时间倒回去！”

嘉月恨不得大喊大叫, 她不要被抹杀，但她此刻做不到，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能在脑海里歇斯底里。

“时间不能倒流。”

她不要被抹杀！

嘉月迫不及待答应了，她现在这具身体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只要能回去，给“系统”又有什么关系。

最大的损失……

那些可攻略对象，美则美矣，却太具有危险。她是幻想过跟他们谈恋爱，可惜现在命都保不住，命和爱情比，她不会选爱情。

“你自愿将身体交给我吗？”

嘉月没注意“系统”的身形在此时看起来快半透明了，她怕“系统”反悔，不送她回去了。

“是，我自愿的。”

“完整地说清楚。”

“我自愿将身体交给你，不，系统，我自愿把身体交给系统。”

刚在脑海里说完这句话，面前剧烈的白光笼罩住嘉月，她避闪不及，耳畔全是电子音。

跟以往的声音不太一样，这段电子音毫无规矩，像是AI运行出错，不断出现错误代码。

……

嘉月睁开眼，看到病床前的母亲时，没反应过来地张嘴就说：“妈，你怎么在这？”

立刻挨了训斥。

“你还好意思问我，叫你骑电动车记得戴头盔，你不戴，现在好了，把脑袋摔破了，我看你头发什么时候长回来。”

“啊！我头发！”

“别大叫，头上才缝好针。饿不饿？妈给你熬了骨头汤，我把你床头摇高，喂你喝？你爸也是，交个费手脚那么磨蹭，我看着他那慢性子就生气，回来我一定要说他！别碰你那光脑袋，用的美容线，医生说等长好头发，什么都看不出来。”

嘉月哦了一声，她总觉得有什么被她忽视掉了，可又想不起来。

自己好像是骑车不小心撞上路边花坛，把脑袋摔破了。

喝完汤，她不想睡觉，又被勒令不许看电子产品，她只能求母亲给她带家里的漫画书来。

求母亲从她那满墙的漫画书里随便拿两本就行，她可不敢指定正在生她气的母上大人拿什么书。

等母亲离开，嘉月转头去看床头柜上的监护仪，偶尔监护仪会发出“滴——”的一声电子音。

……

“系统”盯着面前的女尸，慢慢伸出手，原本就青白如玉的手，在此时已经快透明得只剩虚线。

随后身形像一缕烟，竟往女尸体内钻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嘉月”重新站了起来。

……

华妫容一下子驾马冲出去，昭懿都没有做好准备，本能地抱住他一只手，怕自己摔下去。

他在她抱住手的时候，稍微放慢了速度，被她抱住的那只手也回搂住她的腰。

接下来几日，行程都是赶路，华妫容弄来一辆马车，昭懿坐在车里。

到了入夜休息，会有人轮流去最近的城镇买吃食回来，食物是昭懿一个人吃。

“你也吃。”昭懿想分一半给华妫容，她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华妫容拒绝了。

他很少搞特殊化，属下们行军路上吃什么，他也吃什么。再者，因为热食，带，骑马去城镇酒楼来回的人一般也就带个一人份，他要是吃了，她吃什么。

“你吃就行。”华妫容就水啃干面馍馍，他吃得快，出去一趟冲个澡回来，昭懿还在小口用膳。

她注意到人回来了，抬眸看他一眼，才继续低头用饭。不过没吃几口，有些吃不下去了。他一直盯着她。

她放下玉箸，用清水漱了口，“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华妫容嗯了一声，他目光依旧停在昭懿脸上，“快到巫国了，最迟明日下午可以到，我让人送你去巫王宫。”

昭懿因为这个消息微微愣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华妫容又张开手，这是要她抱的意思。

她只好起身过去，旋即身子落入一个怀抱。华妫容身上残余着凉凉的水气，“少主府没我在，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你暂时在巫王宫住一段时间，等我回来接你。”

这段时间她几乎跟华妫容算得上十二时辰都待在一块了，这次是他主动提出离开。

他要去哪？

领口忽然感觉到被蹭了一下。

华妫容在用脸蹭她，类似撒娇的行为让昭懿有些吃惊。他好像浑然不知自己的行为有多反常，蹭完，抬起头盯着昭懿领口看。

盯得耳尖都红了。

昭懿反应过来，她耳根也开始发烫，其实这段时间他很规矩，规矩到不像他。

她扭过脸，马上就要回到巫国，她在大婚之夜消失，这件事再怎么样也会对两国邦交造成影响。

那位巫国国主不喜她，她未来需要住在巫王宫，

哄住华妫容，对她更有好处。如果能劝说住华妫容，不用住进巫王宫，显然对她更有好处，至少自由一些。

她还想问清楚他要去做什么。

这样想着，她又扭回脸，当着华妫容的视线，慢慢扯松领口。

只哄一哄他，不多做别的。

再定睛一看，又不是食人花，他像自己曾读过的故事里的灯神，自称能满足少女的心愿。

但非西方面容，是东方皮，在阴宅堂屋的铜花架大珠灯，华胜美诡，钻出一缕青烟，烟聚凝成东方灯鬼，冷冰冰地注视许愿者。

这句话像对她的死亡正式发出通知, 她瞬间痛哭起来，不，她连哭都做不到，她想她的父母，她想她的老师同学了。

而在这时。

“你已经死了, 任务失败了，现在应该被抹杀。”面前顶着昭霁元脸的“系统”语气平静地说着令嘉月毛骨悚然的话。

她听到“系统”说。

“但如果你把这具身体给我，我可以送你回自己的世界，要进行这场交易吗？”

明明是昭霁元的脸，但她却好像通过那张人皮看到满口牙齿的食人花，每颗牙齿上都是人血。

这个活过来的“系统”仿佛完全能洞察她的心思, 他垂眸看她，与昭霁元看上去并无区别的眼眸, 冷冽地看着她, 仿佛她只是一团数据。

任务失败，数据被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