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微摇了摇头，直接说：“可能也不算是。”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可能是因为，你对她太重要了。在她心里，你一直保护她，所以时念每次的治疗之后，心里都有一个潜在的天使，我想是你。所以会好转一些，但是也是因为这个有时间性，所以她每次治疗之后，都相对要好一点。不得不说，时念在你面前，表现得很好。”

顾时一垂眸，眼眸中弥漫着一丝的难过，她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如果早点发现就好了。

“好，那就谢谢苏医生了。”顾时一点了下头，正准备带着顾时念和尹易出门，又被苏微叫住了：“时一，我想单独跟你聊聊。”

顾时一愣了一下，目光转向顾时念，她神情闪躲了一下，牵着尹易，对她率先开口：“姐，那我先带小易出去等你。”

“今天就先到这里，明天再继续吧。”苏微对着两人道。

顾时一听完她的话，眸光透着一丝半信半疑，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你的意思，是说，时念在我面前，表现得她的病情好转都是装的？”

“刚才的初步治疗，我没有用很久的时间。想着时念这种情况，估计得循序渐进。但是，既然时念现在是我的病人，我想了解一下她的过去。可以吗？”

顾时一闻言，眉头轻微褶皱了一下，时念治疗不顺利？她还是对于过去，心生恐惧？

“我知道了。”

顾时一听着，愕然了，看向苏微，茫然道：“什，什么意思？”

苏微看向她，叹息了一声，才缓缓解释：“时一，你现在是演员。你知道一个演员最好的表现是什么吗？让观众觉得，你就是这样的角色。演员表演完，可以随时脱离出来，把角色留给观众。但还有另一种，就是自己本身就不愿脱离，永远困在角色心里。卓别林之所以成为喜剧之王，是因为他本就活成了这个样子。你觉得呢？”

“所以，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时念小时候发生过的事情了吗？”

“嗯。”

顾时一将小时候的事情全都围绕着顾时念阐述了一遍。

见她不言，苏微继续道：“只有知道她的过去发生过什么，我才能够进行一边治疗一边疏导。而且，说实话，你妹妹，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抗拒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甚至根本不想回忆起来。这是见很糟糕的事情，这足以证明，曾经你们的所有治疗，都是白费的，她完全没有打开自己。”

顾时念摸了摸他的头，缓缓道：“我没有疼。等我姐出来，带你去吃好吃的？喜欢不喜欢火锅？”

“喜欢！我想吃牛肉。”

“好。”顾时念看向他，要求道：“但是你得叫我二姐。不然不给你刷肉吃。”

“二姐！”尹易自然地喊着，反正自己是最小的喊个称呼而已，他也不会吃亏。

顾时念逗他逗得心里的雾霾渐渐散了，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嗯，真乖。以后也要这么喊。知道吗？”

“知道啦。谁让我是最小的。”

“挺好，有自知之明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贵在有自知之明。一添哥哥教我的。”

“啊？”顾时念听着这声称呼，不对啊，他怎么喊沈一添哥哥？应该喊姐夫才对。

“你应该喊他为姐夫。”

“哼！我才不要，我都没喊他叔叔，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才喊哥的。换做别人，像他这么老，我都是喊叔叔的。”

尹易十分傲娇地别过脸，哼了一声，就是不喊这个称呼。

虽然这个男人长得帅，又很成熟，对自己嘛，也还行，姐姐还那么喜欢他。

但是，他才不要这么快就承认沈一添这个姐夫，叫哥哥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顾时念自然不清楚这小孩心中的小九九，自然也不会在一个称呼上纠结过多。

顾时一出来的时候，两个人正聊着天，见她出来，才从椅子上站起来。

“姐，苏医生跟你聊的什么呀？”顾时念故作好奇地问。

顾时一却没有戳破她，她如今内心很脆弱，只说道：“就说了一下你的病情，明天有时间就过来继续治疗，我让家里的医生接你。”

“嗯，好。”顾时念点了下头，见她没有丝毫异样，也很是乖巧地应着她的话。

尹易拉着顾时一的手，顾时一没有在多说什么，垂眸视线落在尹易身上。

“姐，我饿了。”

“那我们现在去吃火锅吧。”

“好哦。”

尹易十分开心，一手牵着顾时一，另一只手牵着顾时念。

两人一句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车上，顾时一将脑袋转向一边的车窗外。

脑海中依旧是苏微的话语，一字一句，直击内心。

这么多年，她还是疏忽了，顾时念不仅没有被治好，反而可能更加严重。如果早早治疗，说不定，她早就可以走出来，像正常女孩一样，接受爱与被爱的滋味。

一想到这里，她的内心不仅自责，又难过更加有一丝丝的怨恨。

自责与自己的疏忽，导致顾时念没有好好的接受治疗，难过于曾经的一切治疗都是白费的，顾时念并没有好转，怨恨与这一切都来自于早已经不在人世的那个人以及当初无能为力的自己。

顾时念眉眼弯了弯，捏了捏他的鼻头：“跟谁学的？现在就这么会撩女孩子，以后长大还得了。”

“才没有呢。我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呀。”

包括顾乾对于顾母的家暴，对于顾时念的打骂，甚至当着她的面强迫顾母做那种事情。

……

半小时后，里间的门再次被打开，顾时念和苏微走了出来，苏微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凝重，顾时念的神情也有些低落，看见顾时一才勉强露出一抹笑容。

门口处，顾时念低下头，情绪低落，尹易乖乖地在她旁边坐着，小手慢吞吞地握着她的手。

“念念姐姐，你疼吗？”尹易那清澈的眼睛水娃娃地忒灵动，眨巴眨巴地看向她。

顾时念见他又凑过来，呼呼自己的手背，然后又看着她说：“这样就不疼了。”

“嗯。”

顾时一点了下头，眼见着两人离开，才坐在苏微办公桌前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