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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这是杀鸡儆猴?

  • 作者:盛夏梅子冰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3-09-23 03:40:02
  • 字数:4748字

路过裴长安几人面前时,容久忽的脚下一顿。

他居高临下地侧目一瞥,轻笑道:“裴大人,本督听说戚贵妃与丽嫔交情匪浅,这次陈德出事,想必丽嫔定然十分伤心,你一向善于为君分忧,可要让戚贵妃好生安抚才是,别让陛下再为后宫分神了。”

昔日威风八面的顺天府尹已经不成人样,血肉模糊的下半身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反复鞭笞着所有人的眼睛。

这日下朝之后,就连平时喜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的人都噤了声,他们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恨不得绕到那滩刺目血迹的一里地之外。

直到陈德被打成一滩烂泥,连惨叫和意识都被打得烟消云散之后,锦衣卫才把他拖了下去。

更镇定稳重些的,也都停下脚步,纷纷低头作揖朝他恭敬行礼。

容久站起身,没再多看一眼,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打扫干净后便转身离开。

他经过下朝的官员们身边时,脚步从容,面色平和,嘴角甚至还带着浅淡笑意,仿佛刚观赏完一场精彩纷呈的戏剧。

这番话刚一出口,周围落在容久身上或明或暗的视线就都转向了裴长安。

他已经太久没有当着这些人的面动手,之前被打入诏狱的人都已经砍了脑袋,动刑时也是在暗无天日的牢狱中,以至于许多人都快要忘了,他曾是靠着“从不惜命”这股狠劲爬上来的——他既不惜自己的命,更不惜别人的命。

有胆小些的,诸如俞秋等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下,连眼神都不敢往过瞟。

裴长安深深埋着头,毒液似的阴狠在眼中翻涌半晌,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多谢千岁爷提点,下官一定谨记。”

容久似乎对他的情绪毫无所觉,自顾自的“唔”了一声。

他默了片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意吟吟道:“裴大人不必客气,你帮本督监管锦衣卫辛苦了,这点小事……礼尚往来,都是应该的。”

但即使如此,还是让人察觉到一阵无形的锋锐戾气,下意识想要退避三舍。

太师一职并无实权,但因他曾是先皇与弘光帝的授业恩师,在朝中也还算颇有名望,因此即使是各派争斗的最激烈时,都鲜少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唯有一人不同——

陈朝华面带揶揄地睨了他一眼:“这些事你我还见得少?少见多怪。”

“哎你这人!”姚承宋眉毛一翘,颇为嫌弃地瞪过去:“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你最好趁老夫还有耐心与你说话,重新斟酌一下你的措辞。”

陈朝华懒得理他,悠然自得道:“少用你那太师架势唬我,别人吃你这套,我可不吃。”

姚承宋:“……”

他与陈朝华年岁相仿,同年入仕,尚为同窗时两人都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也曾有过一段互相看不顺眼的峥嵘岁月。

后来入朝为官,他们又先后共同辅佐过两任帝王。

先皇在位时,早朝就时常发展成他们之间吹胡子瞪眼的口舌之争,两人谁也不让谁,直到一个个都气得脸红脖子粗,眼看再不拦着就要相继厥过去,先皇才会无可奈何地出来和稀泥。

再后来,随着年岁渐长,见过的人和事越来越多,这才明白自己以前和对方互相挤兑,耿耿于怀的那些矛盾不过都是小打小闹。

而真正的转折点,则是当年的夺位之乱。

在那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许多他们曾经的同窗,后来的同僚都被卷入战火,尸骨无存。

两人至此终于患难见真情,好不容易才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哪怕有了同甘共苦的情义,也依旧不妨碍他们时不时夹枪带棒地刺对方一下。

——

在朝中风起云涌时,沈莺歌这几日过得分外舒坦——但忙碌。

将搜罗来的东西交给容久之后,她就彻底把和陈德的那点小冲突抛诸脑后,一心一意地经营起自己的那点小生意来。

她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趁着早饭还没做好,便先在院子里练练沈非愁留下的那些武功秘籍。

如今她已大有长进,有时守在暗处的追月都会忍不住赞叹,说她越来越有当年沈楼主的风姿了。

有没有风姿沈莺歌暂未可知,倒是她的控蛊之术长进喜人。

自从上次她靠着蛊虫在鸦青手下逃过一劫,就正视起这门从前认为是“旁门左道”的术法来。

刀本身并无罪,如何定义和使用它,都取决于拿刀的人。

早饭过后天光渐亮,沈莺歌向云岫和玉烟打声招呼,就匆匆出门了。

她平时很少有空能留在宅院里帮忙,又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便自觉地承担起了日常的所有开销。

只是这样一来,她那仨瓜俩枣的俸禄就有些不够看了。

光是两位姑娘采购的药材,就是一笔令人叹为观止的开销。

拈花阁改变盈利方式后,曾有过一段亏空的日子,那段时间都是沈莺歌自掏腰包填窟窿,每次都让她一阵肉疼。

幸好凌烽深谋远虑,早已逐步将雍景城及附近的许多生意交到她手中。

沈莺歌摸清门路后,最近每日都仿佛能听到哗啦哗啦的银子,落进钱袋的美妙声响。

今日,她收工得要早一些。

谢绝了掌柜要送自己出门的好意,沈莺歌提溜着顺来的一坛好酒心情愉悦,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向门外走去。

谁成想,她刚一踏出裕丰客栈的门,正好碰见一顶由皇宫方向而来的轿子。

同为中立一派的太师姚承宋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向外头走去。

姚承宋看了眼裴长安的背影,犹疑着低声道:“这是……杀鸡儆猴?”

他声音不大,话中不甚明显的停顿却让裴长安浑身一僵,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慌乱。

然而容久好像就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想等他回答,话音将落,他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这场对众人耳朵的凌迟持续了很久。

围观众人见状,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唯有裴长安的脸色不太好看,阴沉着脸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左相戚苍路过身边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他才蓦地回过神,心事重重地离开。

不远处,目睹了全程的陈朝华眸色深沉,若有所思。

好像这样就能当做它不存在一样。

逐渐升温的烈日下,血泊散发出难以掩喻的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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