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确定王敏兰说的是不是真的。

“鸢鸢，求你了。”王敏兰拉扯她的衣角。

她握紧了拳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愤怒，可声音仍旧透着压抑不住的颤抖：“我被送去了乡下的疗养院。那个地方条件简陋，医药费更是高昂，没几个月就花完了我所有积蓄。”

“后来，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再加上没钱治病，我就……”

她顿了顿：“后来我才知道，那场车祸并非偶然，而是蓄谋已久的报复。”

姜鸢迟疑。

过了许久，才听到她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一度认为，我快要死了，谁料却遇见你……”

“好吧。”姜鸢答应了。

“你真是老天爷赐给我的礼物啊。”

王敏兰激动地握住了姜鸢的手：“鸢鸢，你能帮我吗？我想……见一见他。”

她既然决定收留王敏兰，就做好承担一切风险的准备。

哪怕她说谎，姜鸢也愿意陪她赌。

她相信，她的母亲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

姜鸢听出她声音里隐约透露出一丝惊喜。

可没想到那天晚上，他忽然喝醉酒了。”

王敏兰擦拭掉泪痕，缓缓抬眸看向墓碑。

照片里是个英俊儒雅的男人。

尽管他已经过世多年，可姜鸢却仍然能够看得出他眉宇间与王敏兰有几分相似。

姜鸢恍惚想起了姜宁。

姜宁是王敏兰同胞兄长的女儿。

难怪她妈妈总是忍不住抱怨，她的弟弟太偏心，对妹妹百般纵容宠溺；又说王敏兰不争气，嫁人后连累娘家蒙羞……

原来是因为这些原因吗？

王敏兰伸出右手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语气悲伤而怅惘：“他喝醉后，把我错当成了别人，然后，他就犯了错……”

姜鸢听出了端倪，忍不住问道：“那您最后和他离婚了？”

“没有。”

“为什么？您是不舍得吗？”

王敏兰摇头：“我们的关系本来就很尴尬。离婚了，对他、对我都好。可是离婚后不久，他就去世了，我们的关系彻底断裂了，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出车祸。”

姜鸢咬唇。

难道说，当初王敏兰并没有骗她，而是她父亲真的在外面找了女人？

“我当年离开a市，并非是因为生活艰辛，而是因为我怀孕了。”

姜鸢猛然睁大眼睛，震惊的看向王敏兰微凸的肚子，脱口而出：“您、您怀孕了？！”

王敏兰笑了笑：“嗯，六个月的时候，小枣被我婆婆接到身边，她对小枣视若己出。小枣很聪慧懂事，也非常讨人喜欢，没多久就融化了她丈夫的冰冷心肠。我婆婆是个很慈祥的人，对小枣很疼爱。”

姜鸢听得入迷。

“等我回国后，小枣已经三岁了。小丫头长得粉雕玉琢，嘴巴甜得很，她一直喊我奶奶。我看到她的那一刻，便觉得这是上苍对我最好的馈赠。”王敏兰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福的光彩，“我们重新在一起了，可他却突然去世了。”

姜鸢心里咯噔一跳：“您说的他，指的是……我的父亲吗？”

“你父亲？”王敏兰皱眉。

姜鸢点头，将自己的猜测娓娓道来。

“我曾在网上查过，当年您离婚后没多久就怀孕了。而且在您生完小枣后没多久，父亲就出事了……这其中会不会存在什么联系？”

她只知道自己是姜家的独女，但是具体的父亲和母亲的情况，她并不清楚。

王敏兰沉默了。

姜鸢试探性问：“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不清楚。”她轻轻摇头，“我走的匆忙，只顾着带小枣逃跑，根本没来得及调查你的父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姜鸢闻言，表情变得有些黯淡。

她低头看着王敏兰：“那您有印象吗？我母亲有没有告诉过您一些线索？”

王敏兰想了想：“有。”

姜鸢精神一振，连忙询问：“什么？”

“那次在火锅店里，我无意间撞到你父亲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吃饭。”

“那个女人是谁？”

“你母亲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从a市来的。她和你父亲谈话的内容不愉快，两人吵架，然后……”

“然后什么？”

王敏兰垂眸，掩盖掉眼底的恨意：“你母亲哭着跑了。”

姜鸢浑身僵硬，呆立良久。

“我不明白，既然你父亲有了新欢，那么为什么不和母亲坦诚？”

她记忆中的父亲，是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即使在和母亲吵架的时候也始终保持耐心，不曾动怒。

她实在想不通，那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为什么会背叛妻子。

王敏兰苦笑道：“你父亲的脾气你也知道，他要是说出来了，我们肯定又要闹翻。他那样的性格，恐怕宁可被赶出家门，也不愿意和我离婚……我是怕他受委屈，才选择瞒下来的。”

“可惜，我终究斗不过你那位好嫂子。她趁着我刚生产完虚弱，就拿了房产和首饰，逼着我跟彦庭离婚，让他净身出户。”

她喃喃念叨着什么，姜鸢凑近了些，才听到她说——

“我和彦川结婚两年了，虽然他没说，可我知道他一直介怀我年龄比他大很多。所以在生下小枣后，我们就商量过，准备领证结婚。

……

王敏兰说想去拜祭一个人。

“他答应我，会善待孩子。”王敏兰哽咽道，“我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只能偷偷留下一笔钱，悄悄离开了a市。可没想到半途中发生了车祸……”

她告诉姜鸢，那个人姓陈，叫陈彦川，和她同岁，是她唯一爱慕过的男人。

姜鸢陪她去了陈家墓园，在坟墓前跪下。

王敏兰神情哀恸。

说到这里，她闭了闭眼睛，似乎不愿意回想那段日子。

姜鸢看着她，抿唇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