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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有人并不想低调

  • 作者:九阶幻方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3-09-21 17:47:06
  • 字数:9138字

许知意:“不用,我自己来就好。谢谢你昨天送我回房间。”

寒商拿起剃须刀, 抿起下唇, 半仰着头,对着镜子刮下巴上新露出一点的青色胡茬。

她半掩着卫生间的门,往脸上拍冷水, 寒商竟然进来了。

他态度自然,就像卫生间里没别人一样。

头骨深处的神经一抽一抽的,脸和眼皮也都浮肿着。

许知意:“……”

这没法不让人想起他那天什么都没穿的时候。

寒商像是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随手放下手里的几个瓶瓶罐罐。

这倒是一件新鲜事。

行吧。

“再说你也没在干什么……”寒商在镜子里观察了一眼许知意, “……就是在打自己的脸?需要我帮忙么?”

他的毛发比当初浓密, 但是一直处理得干净, 许知意当年和他同出同入那么久,并没有看见他做过这件事,不由自主,好奇地在镜子里盯着他泛着一点青色的下巴瞧。

剃须刀的刀头紧密地贴合着他漂亮的下颌线, 缓缓移动,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暧昧异常。

许知意挪开目光。

“你没关门。我没关门的时候,你不是也随便进么?”

早不崩晚不崩,偏偏现在崩,崩得真够巧的。

寒商却继续说:“我不喜欢新的一天从欠别人钱开始,能以资抵债么?”

许知意好奇:“什么资?”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飘了一下。

寒商像是没看见她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放下剃须刀,开始洗脸,“我帮你做杯拿铁吧?”

四十刀,折合将近两百块,换杯拿铁,寒商开的妥妥地是家黑店。

不过考虑到是他亲手做的,许知意心甘情愿被宰。

等许知意也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寒商正在厨房里。厨房台面上多了一台小咖啡机,估计是从他房间里搬出来的。

咖啡机造型古朴趣致,通体铁皮色,木头手柄,颇有蒸汽时代的风格。

寒商手里拿着一个造型奇怪的东西,握着把手,一圈圈地摇。

“我刚来澳洲,手边设备不全。普通的机器磨咖啡豆的时候温度会升到太高,破坏咖啡的香气,还不如手磨,这样磨出来的要香很多。”

许知意走过去,趴在厨房台面上看他。

他的手仍然是记忆中的样子,因为用力,淡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微微隆起,手指比别人都稍长一些。

那双手不紧不慢,却干脆利落,把磨好的咖啡粉末拨进一个小勺子一样的容器里,压紧,扭在咖啡机上。

滤出的咖啡汁滴落,蒸汽升腾,房间里,咖啡浓郁的香气飘散。

寒商拿出一只金属缸,倒了一点奶,开始打奶泡。

他站在厨房台面前,低头垂眸,专心致志。

许知意忽然想起当年在那间同样香气浓郁的咖啡店。

十九岁的他,穿着白衬衣和黑色马甲式制服,在收银台前低垂着头,周围所有女孩子们热烈的目光全都黏在他身上。

他不再是那个卡上余额为零,跟在她身后蹭饭的寒商,现在是一手创立VirtuaSpace,人人都知道的Oskar Qin。

咖啡香气依旧。

有些东西变了,又有些东西却完全没变。

“去德国以后,我有一段时间又在咖啡店打工,还考了咖啡师的证书。”寒商说。

他当初突然去德国,据说是他爸送他走的,许知意问:“所以你后来又和你爸闹翻了?”

寒商“嗯”了一声。

怪不得。

寒商说:“不过后来,我把我妈妈和外公外婆的名下属于我的那份财产拿回来了,他就再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看来他的官司最终打赢了。

“幸好有那笔钱,后来创业才比较顺利。”

寒商拿起奶缸,把打好的白色奶泡注入咖啡里,那只手轻轻摇着,动作熟练地一提一拉一收,一颗完美的层层叠叠的心出现了。

不知是谁的一颗心,大概因为想得太多,细密地叠了千层万层。

寒商把杯子递给许知意,“试试。”

杯子里的那颗千层心微微荡漾着,形状过于完美,一定是苦练了无数次的结果。

在那个遥远的她从来没去过的国度,这么帅的咖啡店员一遍遍地做出这颗心,把它送给不同的顾客。

许知意有点嫉妒,“你这颗心做得好熟。”

“是,”寒商淡定地说,“下过功夫,为了它能完美,练过很多很多遍。”

许知意捧着那颗心,刚举到唇边,忽然意识到:

“这是你的杯子。”

这咖啡杯是寒商平时喝水用的,黑色陶瓷,入手偏沉,式样古拙,许知意看见他拿过很多次了。

寒商微微挑了下眉,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杯子。

“不愿意用?嫌弃我?那还给我。”

许知意小心地护着杯子里的那颗心,侧身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没有,我可以凑合。”

反正两个人早就亲过了,还不止一次,用他的杯子也没什么。

这是寒商亲手做的一颗心,许知意舍不得破坏它的形状,沿着边沿轻轻地抿了一下。

奶泡细腻,咖啡香醇,温暖地安抚着许知意宿醉后的神经。

澳洲遍地咖啡店,街头巷尾,随便哪家走进去,味道都不差,可手里这杯,在许知意喝过的拿铁里仍然首屈一指。

这杯咖啡,让许知意一整天都精神不错,一直到晚上。

今晚有课,又是几个相关专业都可以选的那种形而上的课,不用上机动手,大家分小组围在圆桌前,坐而论道。

许知意照例和一桌国内留学生坐在一起,

夏苡安不选这门课,顾嘉倒是在,一群人叽叽喳喳,都在聊顾嘉新交的男朋友。

“我上次看见喽,真的挺帅的,有大网红标准吧?而且看着脾气就特别好。”

“帅还是次要的,”顾嘉大大方方地说,“他特别特别有上进心,一个人打好几份工,成绩还不差。”

看上去很幸福的样子。

上课的教授终于来了。

教授一把修剪整齐的花白胡子,每堂课都正装笔挺,有很多年的企业经验,硬生生把一门务虚的课讲得很扎实。

他今天一进门就兴奋地搓搓手,短胡髭都在活泼地跳动。

“男孩女孩们——”

他开口,罔顾教室里坐着那么多秃了顶的上班族大叔的事实。

“——我们今天这堂课,请到了一位我慕名已久的专家……”

这门课三不五时,就会请教授在企业界的各种朋友过来讲课,大家已经很习惯了。

而且人人喜欢,因为这样上课就像在听讲座,不用分组讨论,也不用回答问题,做课堂演讲,非常省力省心。

许知意坐着放空,只用半只耳朵听着教授说话。

一个词忽然蹦进她的耳朵。

“……VirtuaSpace……”

许知意:???

教授的声音在耳边骤然清晰。

“你们中很多人将来都会进入游戏行业,或者本来就是从业者,我猜你们一定听说过VirtuaSpace。虚拟现实技术不止是当前的热点,也是一场真正的革命,我今天通过私人关系,好不容易请来了VirtuaSpace的创始人……”

同组有人低声说:

“不会吧,VirtuaSpace创始人?那个秦商?”

“咱老师这人脉相当可以啊!”

“他公司不是在欧洲吗?怎么到澳洲来了?”

顾嘉完全没跟上,“什么VirtuaSpace?谁啊?”

“最近做虚拟现实爆火的那家公司,几家巨头收购都不卖,你不知道?他们的创始人叫Oskar Qin,秦商。”

“我见过照片,绝对超级大帅哥,那种五官,像混血一样。”

旁边有个女生捅捅许知意,“好像秦商以前也是你们明大的。”

许知意的心思不在这,抬头看向门口。

寒商已经进来了。

他不再是早晨在家时贴身T恤的休闲打扮,穿得正式得多,从白衬衣到深色长裤,从腕表到皮鞋,精致整齐,一丝不苟。

许知意忽然发现,他做这种稍微正式的装扮时,全身上下都是他爸寒启阳的影子。

高,帅,冷漠,咄咄逼人。

只是身上多了种他爸所没有的疏离感。

这样的脸和身材,是秒杀级的存在,他一进来,教室里嗡嗡的人声骤然消失。

顾嘉整个懵了,一把扯住许知意的袖子。

“这不就是……这不就是……”

是许知意那个会乱罚款的变态房东。

寒商先扫视了一遍教室,眼神掠过许知意时,稍微停顿半秒,才走到讲台那边。

他说:“我以为我是来澳洲度假的,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加班。”

他一开口,就不再是寒启阳,而是许知意熟悉的那个自在随意的寒商,许知意不自觉地缓了口气,教室里的同学们也笑起来,气氛轻松了不少。

寒商主要讲的是行业前景,还有结合他们的这门课,讲了虚拟现实技术中的图像仿真和三维动画的部分。

这是一个许知意不熟悉的寒商。

他的思路清晰,英文流利,谈吐幽默有趣,许知意一直都知道,他从小就全世界地跑,英文向来很好,只是没想到会好成这样。

他就站在离她十几步远的地方,却感觉陌生而遥远。

“他结婚了吗?”邻座有个女生轻声问。

“这么年轻,应该还没有吧。”

“长这样,肯定有女朋友。”

有人嘀咕:“不知道。要什么样的女生才配得上这样的人啊。”

许知意深以为然。

不知道要多优秀的女孩,才能真的配得上寒商。

寒商讲了很多,以这门课程而言,有时候话题稍微有点跑偏,会额外多说一点他这些年怎样读书,怎样创业,遇到过的挫折和努力来的成就。

在他消失的,没有她参与的这些年。

第一次,上这种讲座课,许知意一字不漏,认认真真地从头听到尾。

最后是提问环节,一直坐在旁边的教授站起来,笑眯眯,“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们谁有问题,赶紧提,他要下班了。”

浅白的,深棕的,各种肤色的手立刻举起来。

寒商却第一时间看向许知意这边。

许知意没有动,也没有举手,只安静地遥遥地望着他。

她没有问题,他已经讲得很清楚了。

下课时,寒商和教授一起先走了,许知意收好东西,和顾嘉他们一大群同学一起出了教学楼。

顾嘉满脸千言万语,想问许知意,许知意隐蔽地对她比了个嘘,她又硬生生地憋回去了。

低调一点比较好,否则明天八卦就会传遍整个学校的留学生圈。

可是有人并不想低调。

走到外面的路上,一辆熟悉的黑色越野车越过许知意他们,在路边找了个车位停下。

车窗落下,寒商把手肘搭在车外,偏头出来,望向这边。

“许知意,一起回家么?”

一起。回家么。

他这措辞十分要命,偏偏被他说得自然而然。

所有人齐刷刷一起看向许知意。

许知意本以为他会说“好心没好报”之类,他却没有。

寒商说:“今天没现金,而且早晨银行APP好像崩了,不能转账。”

镜子里的寒商还在看着她,他在剃须刀马达轻微的嗡嗡声中说:“你怎么知道昨晚是我?”

许知意又用冷水拍了拍脸,诚恳回答:“酒精只会让人头晕,并不会让人失明。能让人失明的那是甲醇——你一把我放床上,我就醒了。”

许知意没有真的醉, 却没能逃过第二天的头疼。

寒商仿佛笑了一下,“不客气。”

既然他承认了,许知意就继续,“所以你昨晚的所有操作下来,一共欠我四十刀。”

寒商拿剃须刀的手顿住。

许知意相当无语, 正想说话,忽然意识到他今天身上穿的是什么。

是件纯白绵软的短袖T,大概是睡觉时穿的,内衣一样,肩和胸严丝合缝地与身体贴合着, 甚至微微有点绷紧, 腰那里倒是松的,但也没宽余多少, 稍微一动,就勾勒腰部紧凑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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