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是高门大户，落难而来。

想让儿子考取功名，重振家业之类的。

“是呀，若是春武腿好了，秀英婶你们这一家子就是越走越好咯！”余氏也接话茬，她由衷地祝福她们能越过越好。

“那可要借你吉言喽。”林秀英高兴地喝了一小口酒，“等明年开春了我们送吉睿去上学，那时候再请你们好好吃一场！”

“春武叔的厨艺真是好，酒楼里也不一定做的比您好！”谢淮之由心夸赞道，“等您腿好了以后，去县里开个食馆也能红红火火。”

她一听余氏让她劝谢淮之读书就知道，这个女子可不是从普通乡村逃难来的。

余氏的表情也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捅了捅吉祥：“吉祥啊，你陪余婶去打碗饭啊。”

刚回饭桌上，正好听到林秀英跟谢淮之聊天，说道让他重拾课本的事情。

余婶拉着吉祥在一旁嘀咕了几句，然后才放她回座吃饭。

吉祥一直听说余氏和谢父是从外地逃难来的，虽着素衣吃野菜，但从小培养起来的气度是没办法磨灭的。

“我三岁识字，五岁作诗，许多人都说我有善学之才，然而九岁想考童生，三次未第，就说明我没有官运，既如此，就不劳心伤财了。”

他想起父亲去世，自己读书的那几年，母亲每日给别人浆洗衣裳，整月才得二钱银子，还有东拼西凑，才能凑上束脩。

打虎得来的银子有一半都用在了还债上。

“饭就在边上啊！额…我这就来。”

吉祥也不想过分掺和别人的家事，说起了养殖场的事情。

现在这个情况就是需要鸡也需要人，但是不想投入那么多成本，还要请个账房先生，以林秀英的实力，那么多出入账目，她记不来。

余氏掏出三十两银票放在桌面上：“我知道这么做有点唐突，但我想我能不能入股？我在做姑娘的时候学过管账，这些我都做的来。”

她想让儿子没有牵挂地去读书，也想自己靠着自己会的做点活，这三十两是她的投名状。

“怎么能要你这么多？”林秀英也不过是想投出三十两罢了。

“我可以只占三成股，两成股，无论这事成或不成，我都不会讨回这些银子。”余氏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若能成，我是占了你们的便宜，若不成，这是我搭伙做生意失败了，我无悔。”

她家中还剩二十两，足够谢淮之一年的束脩了。

“三成吧，请您做账房的银子另算。”吉祥也觉得这事要是有信得过的人搭伙最好不过。

“娘…”谢淮之想不到自己做事保守的娘亲会拿出这么多钱来做这件事，比自己想象中果决多了。

“娘做这事也不全是为了你，谁还不爱钱呢？我看吉祥是有能耐，我愿搭这艘船，我求着搭这艘船。”余氏不看谢淮之，磨磨唧唧，懒得看。

大家也算商量完了，又埋头苦吃。

吉智吃着吃着都睡着了。

“你们早点回去，后日我们一同上梁了。下个月月初就开始搞养殖场了。”林秀英送走谢淮之二人的时候，心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门一关上，林秀英脱了围裙就堵住吉祥。

“你这臭丫头，怎么也不商量就说要做养殖场，猛地拿出忒大一笔钱，要吓死阿奶啊。”林秀英揪住吉祥的后脖颈，让她动弹不得。

她不生气吉祥拿钱做生意，就是觉得这么大的事情要跟家里人商量才行。

吉祥连忙讨饶：“阿奶，我那就是一时嘴快，您放过我吧。再说咱们现在生意这么好，你舍得整日收鸡，把钱给别人挣了？我是舍不得的，自产自销利润才大哩！爹娘，你们说是吧？”

“别瞧我！这是该你长长记性！”梁余芳笑着端着碗走了。

吉春武也一声不吭去卤鸡了。

林云云有心要救吉祥，被林秀英支开了。

屋里就剩下一群孩子和林秀英闹作一团。

她假意要打，吉祥假意要逃，吉睿和吉勇假意要护，吉珠站在奶奶这边，假意要捉。

笑笑闹闹，那声音传出老远去。

次日一早，吉祥就不去镇上了，和吉勇几人继续完善轮椅的事情。

余氏端着盘炒得喷香的野鸡肉过来：“吉祥啊，余婶婶谢谢你。淮之这两年不愿再碰书本，我瞧着他望着书本出神的样子是真的心疼，我不要他身居高位，我只要他平安健康的生活就好了。这孩子就牛角尖钻进去就出不来，是你帮了他啊。”

“啊？谢小哥答应去念书啦？”吉祥正蹲着

徒手掰木头，怕伤着余氏，还转了个方向。

“是，早上他上山前说明年开春去。”

“那正好，跟我哥结个伴。”突然想起吉勇也在，“勇子哥，你去不去？”

吉勇想着自己都十七岁了，再跟一群小屁孩坐在一起，也太可笑了。

“我去干啥？我能写自己的名字就不错喽！改明儿我去找个木工师傅学做木工得了。”

“我哥是要说媳妇了，你让他跟孩子们坐在一起，他不乐意呢！”吉珠出来倒水，插了句话，逗得吉勇脸都红了。

她思考了会，说道：“考不上秀才就考不上，读书是为了明理，功名利禄有是好事，没有的话，读书对自己的影响也是一辈子。你不要赌气，说真的，什么人都会骗你，但是读书学到的只是不会骗你的。你也别担忧余婶婶没人照顾、家中没有银钱，我们要办个养殖场，想雇余婶婶来干活，只怕她忙起来，都没空搭理你。”

谢淮之还是面色凝重，不知在想什么。

每次考不上，母亲都在深夜里垂泪。

冬日里肿得跟萝卜一样的手，迎风就流泪的眼睛。

十月初的天黑得挺早，吉祥一家子加上谢淮之两人围坐在小桌子旁吃饭，今日杀了一只鸡一只鸭，大家一起吃。

他不忍啊。

不是他不爱读，他不能读啊！

吉祥也知道这个年代供一个读书人有多费钱，不想多说，却看到余氏投来的祈求的目光。

她有意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给大家提个醒。

大家脸色各异，吉睿满是激动，吉勇和吉珠也一脸兴奋，倒是家中长辈看不出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