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克男人忽然顿住。

“不可能是11：40吧？”陆仁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上面的太阳已经比之前看到的天空位置有了明显的偏移，“这里的时间门流速和腕表上的不一致。”

最后还是陆仁艰难开口问了一句：“那什么……咱们还进去吗？”

“上周目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赵游笑犹疑开口, 还是顿了一下补充一句, “应该？”

难言的沉默在这四个人彼此之间蔓延。

“时间门记录在案，”他抬起右手的腕表，“如果说, 上一周目我们存在的时间门是时。那么意味着下一次的循环将会在11：40——”

之前在迷雾小镇广场中心时, 他们在远处听到的雷声, 大概率就是这里传出来的。

“迷……学。”因为缺了两个字，楚夜眯起双眼有些费劲地试图从那上面被沾上灰尘的仅剩二字拼出全名来, “迷雾中学？”

“或许上一周目我们已经推算出来了流速比，但现在我们却一无所知。”赵游笑蹙眉，“难不成我们还要回去小镇街上再搜一遍线索？”

“所以我们得进去了。”

楚夜：“时间门循环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给我们留下。”

楚夜：“来不及。”

他的手抵在下巴处, 单手环胸陷入沉思。

时间门在腕表上留下了痕迹。而他们的记忆也不是完全消失——当某人遭遇上一周目的刺激后，也会出现相应的即视感。

“大概是吧。”陆仁活动了下之前被陷进迷雾中无法动弹的下半身, 骨头都发出磕磕巴巴的脆响，“所以……”

其他正商谈着事情的三人被吓了一跳。

“没事吧大哥？！”

陆仁唰地一下回过头, 惊悚地看着他痛苦捂住额头，然后惊恐和另外两个女生说：“我就说他刚刚可能砸坏脑子了吧！”

那几道地裂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不对，主神空间门轮回多次的玩家根本就没有正常人。

“再说谁啊胆小菇……”

夹克男人半扶住额头有气无力地开口：“我想起来了一点对我们目前有利的事情。”

脑子实在是痛得厉害，刚刚转瞬间门发生的事情就像是恶魔在楚夜的脑子里办了三天三夜的派对，好在除了身体强度和血脉加成之外，楚夜着重点了精神力。

之前点这方面主要是担心自己在无数次的不死重生轮回中忘记自己坚持下去的初心，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了判定自己理智能不能拼过迷雾debuff的骰子。

好在骰子女神这一次站在了他这边。

楚夜随意抬手将双眼眼角处溢出来的黑血擦掉，看着她们道：“精神力在主神那儿判定不过千的，建议不要深思上周目的事情。”

“时间门流速比大概是1：3，这是上周目陆仁算出来的。”

“上周目车上迷雾没有上车两次，而是在第一次就停留了五分钟，同时古冶也没死。”

“我们是当天晚上十二点乘学校送菜大车一同进来的，然后是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迎来了时间门循环。”说到这儿，楚夜皱了下眉，咳嗽了一声，又吐出一小块污血，“啧……具体时间门我不清楚，但似乎是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当时赵游笑在校园内，其他人和我一起待在了高二三班的教室里。”

“我对比了一下我脑内的一周目。”他说，“惊雷也有出现过，但不是现在，而是晚上深夜里，在校园内落下的。而且只有一道，并不是我们在广场上目睹的那漫长的几分钟。”

其他三人一边看着他迅速开口把信息说出来，一边对他的七窍流血感到目瞪口呆。

“你、你没事吧？”赵游笑看着似乎没有痛觉的楚夜，第一次结结巴巴地开口，“别说了，你看上去快死在这了啊！”

夹克男人抬手又抹了一把鼻血，声音嘶哑：“也没其他的线索了。暂且只有这些，我们进去吧。”

痛，怎么会不痛？在进入主神空间门之前，楚夜一直缺失痛觉，直到和主神交换了不死者的血统，这才拥有了自己的感觉。

这也意味着其他人感受到的痛楚对于他来说放大了数倍。

但楚夜知道，如果需要什么，就一定要用其他的东西去兑换，这种事情他从……就知道了。

四人面面相觑，终于走进了校园。

但没想到的是，除了破破烂烂的校门口，连校园内部都像是遭遇了陨石撞击一样破烂。

陆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牙根都开始痛了起来。

他们还只是站在门口处粗略看了一眼，就已经被那儿的景象吓得驻足不前。

“叩叩。”

有声音从众人的左侧方传来，他们循声看去，就看见一位有着特别酷炫爆炸头的NPC对着他们怒目而视。

NPC保安费劲地扒开保安室的窗户，怒气冲冲地对着他们：“你们是来参观学校的吗？还是说迟到了的学生？”

众人：……？

竟然是和表面完全不符的客气！

NPC保安表面上怒气冲冲，但语气却很客气：“请这边来登记一下来访名单。”

“啊、啊好的。”

仗着自己也是NPC，陆仁先一步走过去，拿起了对方手中的签字笔顺手写下了“A先生”的名字，随口问道：“老兄，迷雾中学这是发生了什么？要拆迁吗？”

NPC保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拆迁？”

“就，”他抬手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地面上的碎石，“这都不算拆迁？”

NPC保安沉默了一下，随后语气坚定道：“不是拆迁，是新校长上任走访了一下，认为咱们学校应该以人为本，不要注重虚假的表面功夫。”

陆仁：？

他手上写着“B先生”的笔顿了一下。

“新校长？”他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咱们学校校长也能换？”

NPC保安浑身一抖，应激一样大声答道：“上任校长不重视学生和老师的合理需求，搞形式主义，压榨学生劳动力资源，损害学生老师切实利益，无视教育局下发文件要求。罗校长万分痛心，刚一就任雷厉风行办大事办好事，积极响应教育局号召，做以人为本的实事！罗校长真是我们迷雾中学的救世主校长！”

说着，这家伙甚至双手大开大合地鼓起了掌。

众位玩家：……

“很好，”楚夜面无表情地开口，“我觉得现在的线索已经摆明了。”

告别了似乎被洗脑的NPC保安，陆仁好说歹说才劝对方放开了自己，快速跟着其他三人顺着上坡路来到了学校的中心地段。

站在上坡路的尽头平台上，他们这才看清了迷雾中学的惨状。

之前说是陨石坑都是客气了，这全面图看上去和兔子洞差不了多少。

本该是绿色草坪的地面上被一条大裂缝贯穿开，分成了两半。从高处往下看，就像是大裂谷一样深不见底。

操场上竟然也还有不少人，有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们，还有穿着各色服装的教师……应该是教师吧？

赵游笑感叹了一句：“没想到竟然在主神副本里看到和现实没多少差别的校服呢。”

雀鸠小姑娘：？

她难以置信地侧头看了女人一眼。

可怕，竟然真的会有人在副本里怀念中学生活。

赵游笑：“我当然知道啦……”她还是很会看人脸色的，比如雀鸠满脸的不可思议和你认真的吗这种表情意思，简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谁还没有段校园经历？

作为副本NPC觉醒的没有校园经历的陆仁：……

他只是看了一眼校园操场后，又转动着脑袋看向了四周校园景观。

这一大片区域都是百废待兴的样子，就那教学楼——应该是教学楼吧？反正现在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要不是低着头去看操场景象，要不就是看着山上那片仅剩建筑，反正一时间门竟然没有人观察到来自后方的身影。

而作为被拍到肩膀的首位受害者，陆仁差点没原地起飞。

“同学们好啊，”

身后，站在原地的女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震惊转身，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待在这里是准备干什么呢？”

女人顺着他们先前打量的地方看去，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是这样的，咱们迷雾中学最近要办校运动会，现在学生们正在操场上进行激烈的讨论呢。”

女人笑道：“如果同学们想要参加的话，赶紧回到自己的班级去找体委报名吧。”

“我们不是——”

楚夜刚打算解释时突然住嘴，看着女人的脸竟然觉得有些熟悉。

等等，这家伙不是上一周目出现在服装店的店老板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迷雾中学的内部？！

而且……学生？她认为他们几个人是学生？

学生的身份，似乎是在上一周目为了混进高二三班才临时决定出来的？面前的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

“有什么问题，同学们都可以来问我哦。”

女人微笑着拍了拍陆仁的肩膀，随后收回手，淡然开口：“我身为校长，一定会尽全力考虑大家的需要的。”

校长……？

服装店老板什么时候超进化了？？,

“呃……！”

他的大脑片段因为短时间门的深思，像是触及防御机制一样，脑部产生剧烈的疼痛让楚夜猝不及防之间门闷哼出声。

夹克男人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从醒来后到现在为止遭遇的事情。

迷雾、惊雷、迷雾中学……

四人站成一排, 动作一致地将迷雾中学的大门从上看到下：先是齐齐往上看缺了中间门两个字的校门牌，然后齐齐低头看着似乎是被轰了一电炮，目前只剩下半边的伸缩门。

似乎只有这三件事情给楚夜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和莫名的即视感。

那肯定是这三件事对比上一周目来说有不同, 但又有相似。

事件是的确发生过, 这样看来, 就只有时间门不一样了。

“雷声……”

雀鸠抱着兔子娃娃，垂眸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