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就觉得我还不起？你就不能想想我还的起啊，不和你说了我很忙。”他很不耐烦，他在怪我对他没有信心吗，可我真的不想做卡奴，也没这个资本。全球经济危机的今天，我月薪一千三算是该偷笑了，但是家里的煤气费、网通费、水电费……牙膏、卫生纸、每天的火食，还有房租……想的到的都是需要用钱买的。

“老公，那你现在在哪里……你……”

医院里始终有一股我讨厌的酒精味，这是一个掌握人生死的地方，它是代替人类乞求上帝再多给一点时间的使者，而我却选择在这里请求上帝把我的孩子带走……

坐在冰冷地等候室里，看着窗外满天飞雪，我想起半年前的今天……

第一章

“你为什么要办这个卡？你缺钱吗？万一花了还不起怎么办？”

“啊？帐单？哦……”

沈霞的叫唤声把我从生活的柴米油盐中打断，她往我面前扔了一个信封。我狐疑地拿起信封查看，不记得自己有工商银行的卡，怎么会有帐单呢。但是收件人的确是方欣婷，这个普通到没有语气起伏的名字。我曾一度怪过母亲给我取了这个不起眼又给人留不下深刻印象的名字，她说只想让我的一生平顺安逸，哪怕默默无闻。

电话在我还没说完时被挂断了，他的理论是女人永远不可以挂断男人的电话，只有他可以挂我的电话，论据是因为他是男人。

“你是不是办了透支卡？”

“寄到了吗？晚上给我带回来。”他很兴奋，仿佛已期盼很久。

下班一回家就看到鞋架上新添置的耐克跑鞋，我顾自换了拖鞋进房间，宋帆正埋在被窝里抽烟，抬头看了我一眼，继而沉默。

“老公，你买了新鞋吗？”我想用温柔的态度来平息冷战。可我们好象没有吵架，又为什么气氛显的很僵硬呢。

“恩，我刚开始创业，要包装自己，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就是气派，信用卡呢，拿来……”

拆开信封，一张信用卡从里面掉出来，仔细一看果然是工行的透支卡，帐单上显示透支额度是两万。这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现在经济已经发达到一张身份证就可以办成一张信用卡，这个世界上可以拿到我身份证的人除了我自己只有一个人。我打了个电话给宋帆。

当时我读的高中是镇上唯一一所技工职高，说好听点是为了早点踏入社会做打算而学门技术，我学的是会计。而说难听点就是考不上传统高中所以在这里混日子，因为父母们碍于面子，绝不会在亲戚们面前承认自己的孩子没有上最低阻挡线。所以把自己的孩子送进了这所在教育局批准下开办的“成人托儿所”。

在学校里我结交了一帮和我一样单亲家庭出生的朋友，跟着他们享受着自由的青春，我们留恋网吧，酒吧，迪吧，过着自认为属于我们80后独特年代的放肆生活。我在理直气壮地埋怨父亲管不住老婆的同时开始厌倦考试，躲避老师，我觉得读书简直是浪费时间，认得字能写家书就行了，能算清楚钱认得钞票就够了，别的化学、物理、简直就是打着培养新青年的旗号在折磨祖国花朵。政治课更可笑，几大三中全会，几大人民代表大会，这些似乎和我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情还要浪费我们的脑细胞去熟背。我们每天放学结党成群的堵在校门口，看着别的同学纷纷推着自行车回家，自己却无处可去，我们这群人都至少有两个家，可每个家里都住着自己必须陪笑脸的“陌生人”——后娘或者后爹。我们自命清高地不屑那份看似施舍的亲情。

陈小聪是我第N次去迪吧认识的男人，当时他比我大12岁，他的成熟魅力吸引了我，他教我抽烟，教我怎么喝酒，教我一切18岁女生不该懂的“道理”。可我欣然接受了，他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我弄上了他的床，床单上的落红让他沾沾自喜搞到了一个处女。

次日，我满怀欣喜地去陈小聪家找他时，他正抱着另一个女人在床上做前戏，他当着那个女人的面埋怨我幼稚不懂事，进房也不敲门。一般女人只有在婚后才会碰到“抓奸在床”这种事情，我18岁就尝到了滋味，从而献出了我的初抱、初吻、**……给了这个对我来说一无所知甚至连相貌都没看清楚的男人。得到的回报只是他一句“对不起，我事先不知道你是处女。”

我终于可以明白妈妈是为怎样的激情冲昏了头而抛弃了我和爸爸……

我回过神来继续炒着菜，安慰自己也许每对情侣都会有考验期，每段感情都有起起伏伏，只要我坚持为他付出，等到他事业有成之时也是我们苦尽甘来的之日。我想我应该不会看错人，我在为这只自认为的潜力股无悔的投资……

“老公，我们……我阿姨说我们在一起也有这么多年了，问起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我拿了亲戚做挡箭牌。

自从父母离婚后，一直都是阿姨来操心我的生活琐事，又当爹又当妈的管教我。除了让我每月上缴生活费之外，也时常克制我的购物欲，我慢慢地妥协在她的护荫下，想来阿姨也是为我将来考虑才这样做的。

“我现在事业还刚起步，结什么婚啊，再说你们家不是总嚷着我要买房子么？没房子怎么结婚？租房子结婚？你愿意吗？”

“如果我们是真心相爱，我愿意的……我相信……”

“可我不愿意。”他打断了我的真情宣誓。

人是永远不懂得满足的动物，总是拿着现在的男友来和以前的比较，而我现在那么迁就宋帆，大部分原因也是来自于那虚伪的比较。

记得那年刚满18周岁，80后的好奇心可以让一个高中生想尝试一切新鲜快感，那时父母刚离婚，妈妈的外遇把她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城市，至少偏僻的程度达到我找不到自己的母亲，在当时的朋友圈里，我并不是唯一一个遭受父母离异的小孩，以至于以幼稚而平常心去看待了这件事，妈妈给我的理由是她找到了真爱，找到了青春逝去后的再次激情，她要跟着感觉走……我朦胧地揣摩着这份所谓的激情，我想明白，却明白不了……

“哦……，也对。可是你信用卡的名字和担保人是我的名字，那……。”我说话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小，逐渐没了底气，我总是怕惹他生气而让自己唯唯诺诺。

“怕我连累你？至于嘛……，我自己会还的，不会牵扯到你。”我决定相信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三载的男人，虽然我们还没结婚，可差不多所有的亲戚朋友都知道我们同居，按照法律，都快成事实婚姻了，我想我不应该再和他分彼此的，我为自己刚才的话而稍感愧疚。

女人把男人的“对不起”领会成“我爱你，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伤害你了。”谁说当下的对不起就代表不再重犯，男人说“对不起”就好象他们上厕所那么方便，拉开裤链，随即而来。哪怕是在大街上，小区门口……管理员告诫他不许再随地小便的时候，他肯定会道歉说“对不起。”可下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

“我今天累死了，你去做饭吧，顺便把衣服也洗了。”

“恩，好的。”

走进欢喜地走进厨房，看到水漕里依然堆着早餐剩下的粥汤和小半根油条，还有没洗的碗筷，我默不作声地卷起袖子开始整理起来，随即把那小半根油条塞进嘴里，就当是饭前点心。妈妈常说女人生来就是做家务的，女人的手只适合洗衣服洗碗，宋帆非常提倡老妈的理论，因为他是不折不扣的狮子座男人。而我觉得能为自己爱的男人做家务也是心甘情愿的，况且偶尔宋帆也会主动下橱特地为我煮爱吃的菜，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比起陈小聪……

“水电费绞了，油和米没了，下班要去个超市，宽带要到期了，房租下个月的怎么办……”

“方欣婷，你的帐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