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和苏棠商量过了，赫连夫人辛苦了一辈子，遗体放在这里固然是美，还能千百年不腐，但这绝对不是夫人想要的。

美貌为她带来了太多了灾难，她太辛苦，还是入土为安罢，就这样安安静静，又完完整整地逝去。

一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白栩才稍微离开了那么一点，看着眼前的苏棠，声音还有些喑哑，“糖糖，真的没办法想象我要是没有你，会变成什么样。”

苏棠说，“所以我要替两位妈妈看着你，阿栩要越来越好，也要活地越来越开心，这样才不会辜负两位妈妈的期望。”

而苏棠则是一直耐心地安抚着他的情绪，温柔地抚平他心中一切的不安。

白栩向对方道了谢，随后开门见山，“多谢大师救了我母亲，还修复了她的遗体，但我母亲的遗体，我还是想带回去。”

他紧紧握住苏棠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那说好的，糖糖要替两位妈妈，管我一辈子的。”

玄灵子并没有说什么，她修复赫连夫人遗体等的就是这一天，她的后人能将完整的她带走，真正地入土，让夫人的灵魂能得意安息。

两人手牵着手，迎着日出缓缓往外面走去。

而玄灵子此刻已经在那边等候多时。

将夫人放在这里，并非她本意。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遗体一离开那边的山洞不出一天就会开始腐朽，没办法带走，白栩便决定像杨淑华那样火葬。

“嗯，一辈子！”

白栩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除了对苏棠，他还是第一次这般温柔且有耐心地和一个人说话，哪怕对方永远不会有回应。

最后，门外传来了玄灵子的声音。

“白先生，时间到了。”

白栩手上动作一顿，随后，他放下手上的动作，整理好夫人的衣襟，将她轻轻地抱了起来。

女人身体很轻，衣服松松垮垮的，好像一阵青烟，随时都会消散。

几人站在一旁，看着火光将她吞噬，苏棠静静站在一边，谁知这时，耳畔却突然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谢谢，辛苦了……”

苏棠浑身一颤，猛地转身，身后却空无一人，四周只有白栩，玄灵子，雪澜和自己。

但刚刚那道声音格外动听，显然是女人的声音。

她心口砰砰砰地跳动着，在白栩捧着骨灰坛走过来的时候，苏棠才忍不住开口。

“阿栩，你刚刚有没有听见陌生女人的声音？”

白栩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说，“妈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是糖糖，我的妻子，我还有两个孩子，他们都说和我长得很像，等我带您回去，让您也看看他们……”

几人一起去山上砍了一天的荔枝柴。

白栩坐在洞内，替夫人梳理着长发。

两人就在外面待了一夜，白栩就一直趴在苏棠的怀中，此刻的他，无助地像个孩子。

他先前也帮杨淑华梳过，苏棠在一旁陪着她，眼前的赫连夫人双目紧闭，看着好像就只是睡着了。

此刻氛围又变得有些悲痛了。

但有些事，不得不去做。

白栩一愣，随即笑了。

这一笑，格外地灿烂，比眼前照射进来的阳光还要绚烂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