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自然尊重他的意愿，胡乱擦了一下眼中的泪，便转身拉着白栩离去了。

白栩和苏棠就这样住了下来。

原本清明的眼眸，此刻也浑浊一片，带着泪意。

“命啊，这都是命啊，我先前在赌什么气啊……”

周岑的脸很苍白，一夕之间，仿佛老了十几岁。

周岑看着苏棠的目光很温柔，伸手替她逝去泪水，他有些疲惫，侧头对着苏棠道：“我有些累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吧。”

哪知上次一别，却是永恒，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外公……”

周岑的情绪倒是平静了下来，但是眉宇间却还是难掩疲惫。

“是我没有照顾好妈妈，对不起……”

“傻丫头，别随便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苏棠只能尽量多陪陪他，他喜欢和白栩下棋，白栩就经常去陪他下棋。

这一天，苏棠在厨房做饭，周岑看了一眼白栩，见他面容沉静，四面楚歌却丝毫不显慌乱，随意下了一子便再度力挽狂澜。

棋品可见人品，棋品之“品”其意有三：一是品级、品轶之品，二是品德、品行之品，三是品味、品性之品。

看着这样的周岑，苏棠的脸色也变得格外地苍白，眼眶也红了一片。

他看向了面前的白栩，再度道：“小子，想学医吗？”

……

苏棠发现，最近这段时间，白栩经常跟着周老跑来跑去。

本来老人家年纪大了，虽然偶尔会上山采药，但是大多数时间都是留在家里的。

然而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带着事先做好的干粮，随后带着白栩出去，早上出去，然后很晚就回来。

苏棠一开始还打算做好盒饭让两人带去。

但是夏季炎热，林子里更是闷热异常，早上带过去的饭菜，放在包里一闷下午就馊了。

因此两人便只能带干粮。

一个月下来，白栩瘦了，也变黑了，但是人看着很是精神。

苏棠隐隐猜测，周老是在教白栩医术。

她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一句医者不自医，周岑便已经不打算把医术教给自己。

周岑的医学之道也很深奥，她天赋不错，但是不在这上面，因此心中也没有遗憾。

但是她没想到周岑会选中白栩。

这天，苏棠终于逮住机会和白栩单独说话了。

周岑身子再硬朗，到底是老人，经历了这么多天的外出，也是有些疲惫的，回来的时候就去屋内休息了。

苏棠便趁机拉着白栩来到了院子内，“小栩，外公是不是在教你医术？”

随之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够了。”

他不再落子，“这局不用下了，老夫又输了。”

下棋，看的不仅只是头脑，还有一个人是否能纵观全局的格局和心境，最忌心浮气躁。

这小子，每次和他下棋，都能给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屋内，苏棠给周岑按摩太阳穴，白栩倒了杯温水，苏棠连忙一点一点替周岑喂下。

于是他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今年有十五了吧？”

“再过两个月十六。”

周岑笑了，“还是太小。”

早知道这样，他该多和她说说话的，明明前几个月，他看她的脸色已经渐渐好转。

他以为，会有很多的时间的，他这把老骨头还是能再坚持几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