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侠客小说网 > 穿越 > 她是耽美文女配

第 78 章 “你可有悔?”

  • 作者:晏舒舒
  • 类型:穿越
  • 更新:2023-09-25 17:11:59
  • 字数:8904字

可他不敢大口呼吸,因为脖子上还顶着一把刀,稍微动弹一下,就会割破他的肌肤。

祝卿若缓缓走了上去,踏过三节梯子,在季桐的注视下走到了他桌前。

他被压制在椅子上,脖子上的利刃让他无法动弹,只能看着下面的人接受所有人的臣服。

他阴狠地看着这样的场景, 最后将视线定在桌前的酒壶上。

只有季桐早已认清现实,今日他们一定会死,所以一点都不害怕,反正早死晚死都会死。

她的视线温和宁静,季桐偏偏从中看出了压抑, 这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面对众人的目光, 季桐沉着脸道:“第一批酒没问题, 后来的酒有问题,你和徐梧桌上的都是正常的酒,而后来上桌的, 都被加了料!”

祝卿若就这样看着他, 脸上没有被戳穿的得意与傲然, 平静地站在下方。

她站,他坐。

祝卿若站在他下首, 因为他位置在厅内最高的地方, 所以她需要微微抬头,向上看他。

这样的姿势本来会让她落在下风, 可她却没有一丝落于人下的自觉,只安静凝视了他一会儿。

现在,是他仰视她。

席上很安静,每个人都看向上方的人,祝卿若背对着他们,他们看不见她的神情面容,只能听见她的声音。

季桐听见祝卿若对他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季桐冷笑道:“怪不得你要再上一壶酒, 而不是直接让徐梧用原来的酒壶给你倒酒。你就是故意误导我,让我给每桌都上了新酒,然后所有人都中招!”

这话让下方的李兆其狠狠皱起眉,原来林州牧是武崤山的山匪杀的,他之前还跟麟弟说,林州牧是死在任上,原本以为是病痛折磨,没想到居然是一场谋杀。

而那些山匪或多或少眸光闪烁,不敢与卫兵目光相接,只缩起头不敢看人。

季桐想到那个杀了他父亲,让他们所有人家破人亡的林州牧,心底只有痛快。

于是他扬起下巴,傲然道:“无悔,他杀了武崤山所有人,我报仇天经地义,正好能把他当做我送给新州牧的礼物,既能报仇,又能当我的垫脚石,何乐而不为?”

祝卿若继续道:“你劫掠钱财,屠杀过路人,可有悔?”

季桐笑道:“这些人要么是从前讥讽、唾骂过我的人,要么是肥头大耳、满身金银的商户,我为何不能杀他们?我杀他们心里只有痛快二字,怎么可能有悔?”

祝卿若最后问道:“拿起屠刀,又成了你父亲一样打家劫舍、以杀人为乐的山匪,你可有悔?”

听到祝卿若的话,季桐仿佛愣了一下,眼底闪过莫名的情绪,最后坚定道:“不悔,我若不当山匪,就只有饿死,我只能当山匪,我就要当山匪!”

祝卿若没有再问,她从摇光手里接过刀柄,提刀顶在季桐的脖子上,一双浸满柔光的眼眸此时却清凌凌的,径直看进季桐眼底。

他从她眼睛里看出了杀意。

她要杀他了。

季桐没有力气反抗,也没底气反抗,于是昂起下巴,露出自己的脖子,闭上双眼,等待自己的死亡。

他以为的剧痛没有立刻传来,只感受到脖颈上冷冽的寒气,他以为是祝卿若害怕,不敢杀人。

他睁开眼,正要嘲讽这小白脸都敢孤身闯贼窝,居然连亲手杀个人都不敢,可当他睁眼后,却见眼前人仿佛庙中的菩萨的脸庞,神色平和,叫他一时失语。

他听见她说:“今日我为耗尽家财、替百姓清剿恶匪、最终却惨死异乡的林州牧杀你,为无辜死于你手、连尸体都回不了家的百姓杀你,为因为你而家破人亡、数百户原本该圆满和乐的家庭杀你。也为曾经那个赤忱热情、满身阳光、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游历大江南北的季阿桐,杀你。”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季桐看见眼前人露出怜悯,仿佛对他有着万般可惜,从高高在上的神佛,成了众生百姓中的一人。

季桐面露迷茫,菩萨来渡他吗?

季桐伸手想碰碰菩萨,可菩萨已经划破了他的生死簿,悲悯的神色褪去,一张天人般的面孔此时只剩冷冽无情。

他觉得脖子一痛,接着从那处伤口喷涌出无数鲜血,甚至染红了菩萨的脸。

原来他的血,跟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一样,都是这么热...

他捂住自己的脖子,迷离中仿佛看见了十五岁生日那天的场景,满眼都是红色,所有同伴都在哭,只有徐梧没有,他听见徐梧叫他,季阿桐。

“季阿桐!”

季桐用了最后一丝力气转头看向底下正哭嚎着他姓名的人,徐梧还是那样傻,跟十年前一模一样。

他只来得及看一眼,便倒在了血泊里。

后悔吗?

或许吧。

季桐永远合上了眼睛。

他的血顺着阶梯缓缓流淌着,流到了山匪身下,他趴在地上,满手掌都沾满了鲜血。

可笑的是,他们以前从来不怕血,甚至看见血就会激动振奋。可如今,他却因为这沾染到手掌的血液吓破了胆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那杀了季桐的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溅上鲜血的白玉脸庞。

明明是菩萨一般令人心生安定的脸,却在此时让所有人都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胆小的甚至叫出了声,但在下一瞬就使劲憋了回去,不敢引起那亲手杀了山大王的人的注意。

祝卿若环视了厅堂内一周,没有人敢跟她目光相接,都缩在小小方寸之地,生怕下一刻就被她割破脖子,像季桐一样,倒在血泊里。

她的视线落在那些瑟瑟发抖的舞姬上,知晓此时她们很害怕。

她凝眸思索了片刻,随即张唇道:“武崤山内的山匪头目,皆在此处否?”

天玑站在她下首,回答道:“回主子,头目都在此处,还有数百名山匪在外面演武场内,俱已被扣押。”

祝卿若颔首,看着偌大的宴席厅,眸光冷漠非常,扬声道:“武崤山季桐已死于吾刀刃之下。”

“今日席上众人,作奸犯科者,强掳妇女者,伤人性命者。”

“皆杀。”

她的声音传到了座下所有人耳中,仿若雷霆般震耳欲聋,那句“皆杀”,令山匪们惊恐不已,胆小的已经开始幻想自己的死状了,满身鲜血的季桐还躺在那,尸体甚至还在流血。

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山匪头目们满心惶恐,连头发都在颤抖,纷纷低着头,希望他们别第一个就杀自己。

祝卿若看向座下的舞姬,声音放轻了些,“我知道你们并非自愿来武崤山,今日我带兵来此,不仅仅是为了剿匪,还为了救你们。”

柔弱的舞姬们小心地抬起头,仰视那说要救她们的人。

祝卿若见她们有反应,接着道:“我需要你们帮帮我。”

帮他?

她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帮这位手握兵权的大人?

像是听出了舞姬的疑问,祝卿若道:“我要你们帮我指认凶手,只要有人触及我所言三条罪责,我都不会放过。”

数十名舞姬们皆浑身一震。

...指认?

不,她们不敢的。

那些山匪头目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紧了舞姬们,似乎在说,若是敢指认,他们就死定了。

舞姬们被这凶狠的目光看得害怕,胆小的干脆直接埋下头,不敢动一下。

祝卿若没有强逼她们,她甚至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沉默着。

她在等,等这些女孩子自己站出来,等她们勇敢地战胜敌人,从噩梦中挣脱出来。

只有这样,她们才不会永远沉浸在如地狱般的过去中。

她不开口,场内就没有人开口。

所有人都在等她们开口。

始终被老三护在身后的舞姬用力握紧了左腕的银镯,在一众沉默中,从老三背后站了出来。

她指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山匪,死死咬住唇,恨道:“他!他杀了我阿爹,在我眼前活生生折磨死了我小弟,我小弟才八岁!就这么死在我面前!”

她的话令所有人都看向被她指认的山匪,眼中满是厌恶与痛恨。

那山匪还嘴硬道:“你爹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你弟...”

他狡辩的话还没说完,祝卿若已经给了那将刀刃抵在他脖子上的卫兵一个眼神,冷冷道:“杀!”

话音与鲜血同时落地。

那指认他的舞姬身上溅了山匪的血,她看着倒地的山匪先是一愣,下一瞬便大笑出声,肆意痛快的笑声响彻在厅堂内。

她笑着笑着,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喃喃道:“阿爹,小弟,我为你们报仇了。”

看见卫兵如此干净利落的动作,那从前仿佛豺狼般的山匪就这么无力的死在自己面前,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另一个舞姬冲了出来,指着其中一个山匪满脸恨意,道:“是他!三年前我和我丈夫带着车队经过武崤山,他带着人拦下我们,不顾我们的哭求,抢走了我们所有的财物,杀了除我之外的十三人!”

祝卿若的声音沁着冰,道:“杀!”

下一瞬,山匪的鲜血从脖颈喷涌而出,他痛苦地捂住伤口,试图将血液堵回去,但是徒劳无功,他死在了他抢来的女人面前。

女人又想起了儒雅的丈夫,捂着胸口痛哭着,“明武...”

之前伺候季桐的舞姬终于忍不住了,冲向山匪面前,“他杀了我一家五口!爹爹娘亲,大哥二哥还有弟弟,全都死在我面前!”

祝卿若冷言道:“杀!”

一样的鲜血喷涌,一样的痛苦挣扎。

越来越多的舞姬鼓起勇气,纷纷挺身指认着山匪的罪状。

“他把我爹爹折磨致死!死之前连好肉都没一块了!我每天做梦都看见我爹爹在挣扎,听见他在喊我,我却永远抓不住他。”

“杀!”

“他掳了我和我妹妹上山,我妹妹在他们的折磨下没几天就死了,死之前还痛苦地说‘姐姐我好疼’,‘姐姐救救我’。”

“杀!”

“他不仅将我家所有钱财抢走,还把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杀了,我爹、我娘、奶奶,哥哥,姐姐,大伯伯,堂兄、小舅舅、小表弟...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唤我囡囡了!”

祝卿若握紧拳头,她走下高台,径直走向那全家只剩她一人的姑娘身边。

她握着她的手提起了刀,道:“你亲手杀了他,就再也不用害怕了。”

小姑娘才十几岁,颤抖着手,握紧了刀。

眼前面目可憎的山匪正用惊恐地看着她,满脸都是卑微的恳求,就像她当初恳求他不要杀她的亲人一样。

小姑娘露出痛恨的眸光,用力砍向山匪的头颅,第一下没有砍死,山匪还在扭动,小姑娘泄愤地砍了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祝卿若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她为亲人报仇,没有打断她。

直到那山匪毫无知觉地躺在了血泊里,小姑娘大口喘着气,手里的刀还被她紧紧握着。

她抬头去看祝卿若,眼底泛着泪光,又痛快,又悲伤。

祝卿若对她扬起一道安抚的笑,“你看,你亲手替你的家人报仇了。”

小姑娘再也忍不住,丢了刀,扑到祝卿若怀里,大声地哭嚎起来。

他今日是跑不掉了,有什么好骗的?所以他没有任何隐瞒,实话实说。

祝卿若又问道:“你勾结官府,谋杀林州牧,可有悔?”

季桐本不欲回答,但脖子上的刀刃隐隐发力,他感受到了威胁。

于是他冷言道:“要问就问。”

原本热闹的宴席此刻听不见一点声音, 所有山匪的命都握在了卫兵手里,他们生怕自己多说一个字就会被割断头颅, 因此都紧闭双唇,什么也不敢说。

摇光见他听话,于是松了几分力道,让他能小幅度地扭动头部。

祝卿若问道:“你可有悔?”

季桐嘲讽一笑,如实道:“从来不悔。”

“原来是酒的原因。”

他的声音喑哑低沉,引得祝卿若回眸看他。

(快捷键 ← )上一页 目录(快捷键 enter) 下一页(快捷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