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熬制的药已经凉了，起了膏子，默言让长福帮着把炒的药豆粉倒进膏子里搅匀。

还要蒸，晒，还要添加别的药材，最后才能看成效。

“祈家人，公主府有个丫环，自小服侍战胜侯，战胜侯战亡的消息传到都城后，这个丫环竟然寻到了北疆，历尽千难万阻到了北戎找到战胜侯，一直呆在侯爷身边。”

“难道她是祈家人？”默言问。

默言瞪大眼睛：“还真可怜啊，可是谁给他下的毒？你还说是长期慢性中毒，那肯定是他身边人啊。”

默言没多问，用过早膳后就去药房了，长福早早等着了：“夫人可是还要熬药？”

他在外奔波了好些日子，睡没个好地方睡，吃肯定也没好好吃，肉眼可见的瘦了，眼下有淡淡的黑青，方才在浴桶里差点就睡着了，默言道：“先坐一坐，我给你按摩。”说着转到他身后，轻轻按柔他的太阳穴，按摩头劲，她的手看着柔弱无力，手劲却大，认穴又准，不多久，秦承颂就觉得眼皮沉，差点打出小呼噜来。

默言笑着拉他上床，放下帐帘，依偎在怀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感觉无比安心，刚才挪上床时，他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懒得睁开，一躺下就揽住自家小娇妻，睡得鼾声噗噗。

正好这几天太阳烈得很，只晒几个时辰就够了。

早上醒来时，秦承颂已经不在身边，默言一夜无梦，睡得很沉，小香儿过来服侍她洗漱。

“天还未亮，宫里就来人，召爷进宫了。”小香儿嘟嚷着，小丫头也很不满，爷回来才多久啊，都没好好休息呢，皇上还真不把爷当人，当牛用呢。

她揭了几颗小药丸，用小瓶装了。

程明秀来得很早，昨晚没回府，就住在萧家。

赶到药房时，见默言正满头大汗的在揭小药丸子。

默言轻轻描绘着他钢毅削瘦的脸庞，心疼不已，他长得并不是世俗意义上的英俊，他是粗犷的，英武的，男子气的，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的眉眼，脸庞，身高，都长在默言喜欢的点心，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忽略他所有的缺点，爱是有滤镜的，当你深爱着这个人时，无论声音还是长相，一频一笑全是她喜欢的。

程明秀追上：“你干嘛去？”

“我得守着她，来不及做试验，我守着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及时解救。”

世子妃没吵没闹，也没被绑着，躺在床上抽蓄着，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抓着床沿，好在指甲剪掉了，不然，又要抠进木肉里。

默言往床前奔，被萧三拦住：“她忍得很辛苦，你别靠近，我怕她控制不住。”

默言顿住，程明秀道：“我来。”

她也拿了药：“喂几颗？”

“三颗。”

程明秀刚伸出手，世子妃就大叫：“走开，别碰我。”

她眼睛布满红丝，目露凶光，神情狰狞，很是骇人。

程明秀迅疾点了她的穴道，然后捏开她的嘴，灌了药进去。

默言紧张地盯着世了妃的变化。

世子妃被点了穴，动不得，但吃过药后表情更痛苦了，喉咙里发出吼吼的声音，身体不停地抽动着，看得程明秀心惊肉跳：“默言……”

她比默言还要紧张。

“这是怎么了？”世子妃手脚皮肤沁出细细的黑色的血珠，而且血珠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程明秀慌了：“出什么事了？”

若世子妃死了，她和萧三再加上默言都担当不起啊，何况世子妃是她们的朋友，看她这样子，除了恐慌害怕，还有难过紧张。

默言也很紧张，她上前抹了把血珠，闻了闻，好浓的味道，她差点呕吐。

“这可怎么办？药有问题啊，快，快拿解药啊。”世子妃跟前的人大急。

默言也慌了，难道真是药有问题？可她研究过，也并未全按照那张解药单子来，那方子确实有问题，其实一味药与另几位药相克，是绝对不能用在一起的。

很快，肉粉色的棉质床单都浸满血渍，血再这样渗下去，会血尽则忘的呀。

程明秀急得满头大汗，抓起默言的胳膊，气味越来越浓，屋里弥漫着浓烈的毒药味，正是世子妃所中的毒味。

“拿热水来。”

婆子端来热水，默言亲自为世子擦着手腕上的血，血珠还在渗，但速度慢了很多，而且，颜色由黑红变得鲜红。

而此时的世子妃不再抽蓄，脸色也没那么痛苦了，脸色虽然很苍白，但比起先前黑沉沉的要好多了。

而她好象睡着了，呼息也惭趋平稳。

“帮她洗洗吧。”默言探完脉后，大大松了口气，终于，药对了，只是过程实在凶险。

萧三看她眉宇舒展开，知道不会有危险了，也跟着松了口气，程明秀仍担心：“怎么样了？她这样子还能去沐浴？”

“她那么爱干净，又那么骄傲的人，肯定受不了自己臭哄哄的，洗吧。”默言轻松道。

萧三赞叹地向默言竖起大拇指：“顾娘子真是活菩萨啊。”

那还等什么，快过去呀。

默言来不及脱下围裙，抬脚就走。

“药制出来了？

“制是制出来了，还不知道药效。”默言道。

“战胜侯不是被逼自杀的。”秦承颂黯然道：“他的食物里有毒，慢性毒物，待到三公主派人找到他时，他已经毒入心肺，药石无衣，再加上三公主的质问，加速了毒发，当时口吐黑血，死得……很惨。”

程明秀也帮着揭药丸：“我先拿几颗去给世子妃。”

默言摇头：“不行，还不知道药效呢。”

“等不急了，她又发病了。”

“是，祈家人，或者说，祈家人买通了她，就是她一直在给战胜侯的饮食里下毒，每次下得量都很小，又是慢性毒药，所以，很难令人察觉，加之侯爷又特别信任她，最后这条命就葬送在这个小丫环手里了。”

默言好生唏嘘，秦承颂却将她抚上床：“睡吧娘子，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