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孙大人是反对者还是赞成者？”默言问道。

“他是中立的，但他正在编写推新政的宣传文书，也算是与新政有关的。”程明秀道。

“怎么没人？”这里算闹市，诺大个宅子竟无人居住？

“你不知道吗？前些日子满门遭屠的孙家？”程明秀道。

可从外院一直进了内宅，仍没见有仆人出迎，更未见主人。

“自然不是，京城有五家被屠，三家与新政有关，有一家是平民，还有一家是反对新政的。”程明秀道。

默言后背冷汗嗖嗖的，越往里走越觉得阴森可怖，几十号枉死的冤灵似乎就悬在半空无声诉说着怨怒与悲愤。

“这得是有多大他多大怨啊，怎么下得手去的？简直就是畜牲。”这种无差别的杀戮最让人恨，杀手冷血无情蔑视生命，造成的社会影响也是极为恶劣的，难怪刚才下马车时，周遭的宅子前也是冷冷清清的，原本在街巷里做生小的小商小贩都不见了。

“程娘子……”总算前面出现一个人，正是章文惠的贴身侍女，默言在湖心楼见过。

案子才有点眉目，孙家又出了事，现在朝中的官员人心惶惶，尤其是赞成新政的。”程明秀叹息一声道。

“你的意思是，被屠的都是推行新正的官员吗？”如果是这样，那真凶岂非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罢着么？

她看默言的眼神很复杂，似喜似忧，欲言又止。

“顾娘子不仅医术好，还是个嘴紧的，她绝对不会害你家主子。”程明秀道。

侍女向默言福了一福：“二位娘子请随我来。”

“北城的几家被屠，

“你瞧我是会自杀的人吗？”章文惠道。

“不会，但你会制造自杀的局，比如说，面粉里参白磷制造爆炸，按说，我不该来救你，毕竟你是要杀我的人。”默言道。

章文惠别开眼不敢与默言对视，苦笑道：“难怪秦承颂喜欢你，我还说你是单蠢的，至少不够聪明，其实我才是那个自以为聪明却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那个。”

“苦杏仁，你的烧饼里会添苦杏仁？”默言问道。

“我喜甜，不爱吃苦的东西，烧饼里有杏仁，但不是苦的。”章文惠道。

几上还有吃剩的烧饼，默言咬了一口，确实是甜的，夹心烧饼，除了有杏仁，还有花生仁，还有奶香，番茄的酸味，口感不错。

“若只有苦杏仁，毒性不大，但里面加了另外一种东西，能改变口感，让你尝不出苦的同时，又能增强毒性。”默言道。

“难怪，我那么小心谨慎，最后还是着了道。”章文惠继

续苦笑。

“爆炸发生时，你已经不在大堂里了对吗？”默言问。

“是啊，我在大房通往后厨的门口，而我家的两位妈妈都在堂中，你正忙着救人，所以没察觉我去了后门处，伙计扬面粉时，我就起跑，爆炸发生时，我已到站在安全处，大楼偏后厨方向的一边塌了，阻断了大家过来的路，我反而是更安全的，从容逃走，杏花在酒楼后面的巷子里等我，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方爆炸现场，没有人关心我，所以，我很顺利逃离。”

“原来如此，你果然处心积虑，只是，你究竟计划了多久？半条街的酒楼投毒也是你的手笔吗？”

“不是，我没投毒。”章文惠立刻否定。

“那你如何得知，酒楼会出事，又如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收买伙计制定逃跑路线？就算不是你投毒，你也是知情者。”默言道。

“又被你看出来了？可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的。”章文惠道。

“我不用知道，因为你很快就要被抓了，去诏狱向秦承颂说清楚吧。”默言起身就走。

“你不救我？”章文惠不再淡定。

“我为何要救你？”默言好笑道。

“你不是烂好人吗？你连她都救，为何不救我？我不是你的敌人。”章文惠大声道。

“烂好人？”默言看了眼程明秀，后者摸摸鼻子：“那个……其实你可以当成是褒义词，这个世间，如你这般以德报怨的人真不多，反正我只见到你这一个。”

“所以，我是傻子，不太聪明的烂好人？”默言好笑道。

“你生气了？”程明秀小意地觑她。

“没空。”

“喂，你们两个，能不能把话题转回来？顾娘子，你不能不救我。”章文惠急了。

“不救。”默言坚决道。

“为什么？她可是几次三番害你，你不仅救了她，还收留，还同她做朋友，为何不救我？”

“第一，她只是针对我，害的也只是我一个，第二，她已经受到惩罚了，人孰无过？我愿意给她机会改正，第三，我愿意救谁就救谁，关你什么事？谁规定我非救你不可吗？”

“你……”似乎没想到顾默言竟会如此不讲道理，章文惠激动得气喘吁吁：“医者仁心，你见死不救，算什么大好人？”

“你说错了，是烂好人，既然你用了这个烂字，说明我是有问题的，

“自个做的烧饼。”章文惠苦笑道。

“自杀未遂？”默方一边验毒问道。

屋里冷冷清清的，竟然没烧炭，章文惠躺在床上，暗沉的面色里带着一丝绛紫。

“中毒了？”默言问。

下了马车，程明秀在前，默言跟在后面，竟是坐无人居住的宅子，并非荒废，院子很干净，花草修剪整齐，却空荡荡的没人，象这样的宅子，这样的装潢摆设，府里少说也得十几二十个下人。

她精神还好，额头上全是汗，秀眉紧蹙，嘴角却挂着笑：“还是你厉害，只一眼就瞧出中毒了

。”

“吃了什么？”默言执起她的手探脉，又用银针扎破血管，血滴在瓷碗里查验。

“就是礼部郎中那个孙家吗？”默言惊道。

“可不就是吗？瞧瞧，假山上还有血迹，几十号人，一夜之间，死亡殆尽，一个活口未留，连孙大人才出生半月的小孙女也惨遭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