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属实怪异。

这官府距离客栈不是很远，老板娘每日接送不成问题，也不必让他住在学堂吧？

那段时日，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谢私霈是个行动派，回去的路上就买了一只鸡，莫水鸢则是将自己今日所见所闻说给他听。

先前在安家酒楼学来的手艺谢私霈还没忘，之后也陆续给莫水鸢煮了几回，虽说不上多美味，但因为是他亲手做的，所以每次莫水鸢都会非常给面子的把汤喝光。

“还有一事我觉得奇怪，”莫水鸢托腮，“王爷，我们在这客栈也住了几日了，可我们从未见过老板娘的小孩。按道理，孩子下学堂就要回家，可我们怎么从未见过？也不曾听老板娘提起过？”

谢私霈沉思片刻说道:“学堂建在这官府，到底是为何？是为了让百姓更加信服于他？”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我看不清孩子们读的是什么书，可是他们接受的思想已经跑偏了。左一句大人好，右一句大人是个善人。你说从小就被灌输这样的思想，孩子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

想不明白，莫水鸢摇摇头，想起谢私霈去了一趟宅院，便问问他有何收获。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是了，便是傀儡。一代又一代，长期以往下去，这卢唐县可就真的没救了。

恐怕，这唐宁哲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原来，谢私霈假扮成工人，也去了这宅院。他打听到每人可得的工钱并不多，可是做的差事儿都是体力活，和他们的劳动力并不对等。

“工钱可以说是少得可怜，至于所谓的白粥糕点，分量也很少，去晚了也就没有了。这笔钱也不足以让他们温饱。”

莫水鸢听得直皱眉:“但是，这些百姓却是任劳任怨，甚至还觉得没有什么不对，这太奇怪了，这难道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

谢私霈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冷眸一凝，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傀儡。”

如他所料，老板娘坐在老地方，脸上挂着担忧，时不时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一眼。在看到熟悉的马车后，她眼前一亮，明显心下宽松许多。

莫水鸢知道，老板娘是在等她。自从她每日都要去官府给县衙大人看病后，老板娘就像是心里悬了块石头，一直放不下，每每都要算着时间往门口探。

而今天亦是如此。

她在担心自己，这一点莫水鸢可以笃定。可她的秘密，也还是不愿意说。

算了，一步一步慢慢来吧。莫水鸢轻叹一声，在谢私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刚踩到地面上，莫水鸢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她两腿发软，就要栽倒过去。

好在谢私霈眼疾手快，稳稳地将人捞住了:“水鸢，你怎么样？”

“小娘子你没事吧！”老板娘坐不住了，也急急忙忙冲出来，一脸担忧地看着莫水鸢。

莫水鸢摇摇头，应该是刚才起猛了，再加上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有点低血糖了。她解释道:“我没事，应该是没休息好。”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老板娘不放心地问道。

莫水鸢笑了:“卢姐姐你忘了，我自己便是大夫。我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不碍事儿的。”

“那好吧，总之你先来坐会儿，缓缓劲儿，我去给你煮碗糖水。”老板娘给她拖了椅子过来，这才转身就进了后厨。

莫水鸢在一旁坐下，谢私霈上下打量着她的脸，亦是担心至极:“当真没事？”

“没事，放心吧，气血不足，补补身子就好了。”莫水鸢拍拍他的手，让他不必担心。

不多时，老板娘便捧着糖水过来了，莫水鸢连忙谢过，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又热又甜，她顿时觉得舒畅许多。

“谢谢卢姐姐了。”莫水鸢将糖水喝尽，感谢道。

老板娘摆手:“小娘子同我客气什么。你可吃过了？我正要吃晚饭，不如一块儿吧？”

正好，莫水鸢有话要问，借着用膳的时候问再好不过了。她便点点头:“好呀，那我们就一块儿吃吧，人多热闹些。”

不多时，小二便把几个菜端了上来，三人在桌前坐下，吃着菜聊着天，倒也惬意。

莫水鸢先是说了些有的没的，之后，才像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嘴:“说起来，这卢唐县啊还真是给了我不少的惊喜。”

老板娘指尖的筷子一顿，随即笑着问道:“小娘子此话怎讲？”

莫水鸢便继续说道:“今日我去官府，偶然看见了一个孩子，这才得知原来你们这的学堂建在了官府，真是闻所未闻啊。”

听到“孩子”、“学堂”时，老板娘眼眸瞪大，掌心的筷子差点拿不稳。

否则他不会出现在马车跟前，说出那番话。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可却偏偏疯了，不然他们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

马车缓缓在客栈门前停下，莫水鸢第一反应不是下车，而是掀开帘子往外头看一眼。

她又想起那位卢大夫，人精儿似的，却也是把唐宁哲捧上了天，简直就是他的忠实拥护者，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小孩说大人好，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懂。别人说什么，他们就跟着信什么，没有自己的判断。可是成人不同，他们有思想有见解，不可能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

不过，谢私霈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也只能依着她:“也罢，回去给你煮点鸡汤补补身子。”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这些人不仅不觉得唐宁哲压榨他们，还觉得他是个大善人。实在是荒谬！

唐宁哲到底做了什么，能够让整个卢唐县的百姓这般深信不疑，忠实拥护他？

莫水鸢想起那个还在郊外静养的疯子。不，或许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至少这个疯子就是个例外。

“你见到了老板娘的儿子？”听到这里，谢私霈出了声。

莫水鸢点头:“当然，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他们娘两生得实在太像了，我看一眼就想到了老板娘。即便不是亲生，也肯定有什么表亲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