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皮连同头皮，悉数被陈道林取下，此刻手术台上惨不忍睹。

一个人安详躺在手术台上，胸脯于呼吸间规律起伏，明显还活着，却是整张面部血淋淋，脑袋的皮肤都被剥下。

“手术刀。”

他接过张护士递来重新消毒完的手术刀。

陈道林沁满汗水的后背在3点到5点的休息时间里，汗水已经干透，衣服后背留下大片汗渍，没时间去换上新衣服，休憩的两小时他都在盯着姜九过，

许久。

给了姜九过一个信号提醒。

陈道林手术刀划过姜九过脸颊。

哪怕身材匀称完美。

慎重而行。

每下一刀专注如神。

仍旧无法令人感到帅气，看一眼括约肌缩进，吓得手脚悚然冰凉。

“呼”

陈道林吐出一口气。

换脸皮比起其他身体部位换皮要来的精细，脸部有许多神经，有所差池损坏的不单单是毁容，更可能破坏到面部神经，导致人面瘫。

“姜先生，我树皮要放上去了，你……做好准备。”

姜九过没有给予回应。

身处‘铁粽子’内，他此刻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吃力局面。

陈道林他们有3点到5点的休息时间，他没有，从换皮手术开始，1点到现在6点半，无时不刻得集中精神，有半分松懈都不行。

等了半分多钟。

“换。”

姜九过终于给出回应。

陈道林二话不说，当场把树皮贴合到姜九过整个脑袋，紧随而至……

沉闷钟鼎鸣击般的金属抨击。

在众人惊悚目光中，‘铁粽子’剧烈颤抖，眨眼四五条锁链崩断。

圆形铁链环被拉成椭圆，条条指头粗细的铁链不堪重负在崩断、扭曲变形。

所有人吓得不敢靠近姜九过，抱团取暖得缩到手术室最远离‘铁粽子’的墙角边。

动静太大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手术室在装修，有人在砸钢筋似的，响声震荡耳膜。

愿以为换下树皮，‘铁粽子’晃动得跟大海一叶扁舟，动荡摇曳，但现在脸皮换成树皮，大海顷刻浪丈滔天，扁舟都被掀翻了。

‘铁粽子’晃动都整个弹起，彷如‘铁制弹跳球’。

铁粽子扑藤。

周身的手术器具、同金属制的手术大型器械都被撞翻、撞出凹陷痕。

但‘铁粽子’晃动弧度虽大，却始终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确切的说……

被封锁在了一个范围内。

地面亮起血色红光，以‘铁粽子’为中心浮现无形的墙，使得‘铁粽子’怎么折腾暴走，都无法离开。

无形的牢笼死死压制‘铁粽子’不至于脱缰彻底失控。

陈道林众人此刻胸膛剧烈起伏，吓坏的神情在注意到牢笼后有所松口气。

但也就松口气。

做不到完全放松。

因为‘铁粽子’还在暴动，丝毫未有停歇趋势，反而在持续加剧。

“陈医生，姜先生没事吧。”张护士紧张颤道。

“……”

你觉得那像是没事吗。

陈道林笑的比哭还难看：

“我也不懂啊，早知道不蹚这趟浑水了，真要命。”

他有想过要不要在这会逃走得了，但念头随着‘诡异无形墙’出现而消散。

姜九过太多科学无法解释的手段。

短短一晚上，每隔一段时间的异变都在刷新他的三观，击碎他对的科学宏大信仰。

事实上。

不光是陈道林，在场不少人作为医学从业者，不信鬼神，是无神论者，但今天一晚的情况，他们只想手术完事后，买佛龛买神佛雕像回来供，还得去寺庙拜一拜、求求签、添个万八千块的香油钱。

甚至还考虑要不要不定时吃吃斋。

“陈医生你们快看，姜先生的眼睛……”

麻醉师突然一声咋呼。

众人顺其指引看向‘铁粽子’仅露出的姜九过眼睛。

无不心神惊悚，身躯颤栗不止。

“眼睛，他的眼睛不是没点睛吗。”陈道林头皮发麻。

姜九过那双未点睛的纸眸，是仅有‘铁粽子’露出的部位，他的左边纸眸，在逐渐浮现眼瞳轮廓。

与右眼纸眸形成鲜明对比。

一左一右。

一边像有只笔点缀在左眼，即将为其点上眼，一边右眼静悄悄，没有点上眼睛。

陈道林他们是无神论者没错，可从事医学行业，对于死人方面相关的习俗多少听说过……纸人不许点睛。

现在自古流传的不能出现的习俗。

在姜九过身上出现。

“怎么办，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我的天啊，我想回家。”

张护士等护士吓得泪水在眼眶打转。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就连姜九过都无法回答，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状况，此刻的他正感到脑袋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手术台上，本体剥掉的脸皮的脸，树皮已经沉入，整张脸布满树纹。

不。

如果有人能透视，往他的大脑看，可瞧见大脑表面都覆盖一层诡异的血黑色树皮纹路，无处不透露着诡谲。

姜九过感觉大脑意识不像是自己所有。

源源不断有杀人、血腥、残暴等等负面情绪充斥，趋势他不受控制行动。

“我的意识在被拉近本体里，不行，不能回去！”

他的意识就像一团球。

本体有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球’，往本体里拽。

姜九过自身意识是另一手，死死抓着‘球’，不让‘球’被抢走。

他不知道本体出现的拉拽原因。

但出于人对死亡的恐惧本能，他觉得不能让本体那只手拽走他的意识，一旦意识回到本体，他将是精神层面上的死亡、

或许到时候本体还是活着。

可醒来的还时不时他本人将不得而知。

“这就是鬼序列晋升，还好我误打误撞让意识附身纸人，要没有转移意识，怕是现在凶多吉少。”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人的一身富贵生死，运气非常重要，运气好一夜暴富，运气不好一夜倾家荡产。

“我算是明白，47号为什么说成为序列者，活得久实力多强不知道，但能证明对方命格硬如铁，运气好得很。”

没有一切成功是能准备。

天时地利人和，每个环缺一不可。

有时候运气不好，即使准备再充足都终成徒劳。

姜九过的谨慎怕疼行为，让他误打误撞保住自己的命。

……

树皮一如既往稳定挥发着熏天臭气。

他不在意，在把树皮贴合姜九过脑袋前，转而向‘铁粽子’事先道：

后背汗渍重新被汗水浸湿满，大汗淋漓，如同蒸了趟桑拿。

但电子时钟显示6：32分。

“好。”

陈道林紧绷的面色有所笑容扬起，总算赶在阴时过去前剥完至关重要的头皮脸皮。

“树皮给我。”

他照例抬手，接过张护士递来血黑色树皮。

下刀前，看着手术台上闭眼的姜九过本体面部，他往后方‘铁粽子’提醒道：

“姜先生，我要开始换脸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