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来不及呼吸新鲜的空气，迅速地起身跑出去。

一旁的赤衣侍者被沈瑜白这副模样吓得不轻，他迟疑着，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去是留。

侍者尝试上前阻止沈瑜白的动作，但是还没有靠近，沈瑜白一个拂袖，一股强大的力道迎面而来，将他狠狠推开，摔到一边。

沈瑜白现在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说话声，脑海中充斥着暴戾的念头，只想将一切毁灭。

“尊上，你冷静啊！”

就在侍女以为自己就要彻底跟人世间长辞的时候，沈瑜白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清明，他用力地将侍女甩开，低吼一声：“滚！”

刚才沈瑜白在藏书阁的时候，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隐隐预料到似乎有事要发生。

他连忙赶回来，却看见沈月溪的香囊在烈焰之中被烧得一干二净。

沈瑜白投来一个危险的注视，更加愤怒，“都给我滚！”

在愤怒的支配下，他毫不犹豫地掐住侍女的脖子，他要杀了她！

沈瑜白的双眼之中已经逐渐染上了杀戮般的猩红血色。

侍者心惊胆战，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尊上他真的疯了！

偌大的房间内，很快只剩下沈瑜白一人，他痛苦地双手抱头，不断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但是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始终不肯放过他，不断在他耳边呢喃轻语，如恶魔之声不断在他耳边重复。

一瞬间，心魔滋生，沈瑜白脑海中便只剩下了摧毁一切的念头。

他起身看向烛台倒下的位置，心中非常苦涩。

他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怪不了侍女，香囊的位置离烛台有一段距离，烛台倒下后，根本烧不到册子和香囊，可它偏偏就是燃了起来，或许……这是命中注定吧，因为它们的主人……沈月溪只想跟他划清界限。

侍者想要查看沈瑜白现在的情况，听到殿内安静下来，这才悄悄走进。

彼时沈瑜白已经恢复神智，收拾好了仪容。

侍者不确定他现在的状态究竟如何，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性询问：“尊上……您，现在没事了吧？”

沈瑜白没有出声，只是轻轻摇了下头。

“尊上，您这是要出去吗？”

侍者看沈瑜白的样子像是要外出，不禁有些担忧，尊上现在的状态出去的话，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沈瑜白薄唇轻启，“去往生殿。”

沈瑜白不再开口，只是转身离开朝着往生殿的方向而去。

侍者心中担心，他也不知道尊上究竟要做什么，但还是跟了上去。

沈瑜白前往往生殿，其实是因为心中愧疚，想要为沈月溪祈福。

抵达往生殿，沈瑜白想要查看沈月溪的往生石，却遍寻不见。

几番确认后，沈瑜白可以肯定，沈月溪的往生石不见了。

“尊上，您在找什么？”侍者跟了过来，看见沈瑜白焦躁难安的样子，担心他又像之前那样陷入疯魔，连忙出声。

“兰溪的往生石呢？”

沈瑜白的语气之中难掩愤怒，滋生心魔后，他的耐心远不如从前，稍有不慎，心中便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整个人都暴躁易怒。

侍者战战兢兢道：“尊上您忘了吗？当初您来这里取走了一块往生石，那就是兰溪的……”

那个时候侍者以为，沈瑜白是因为兰溪要进入轮回，不想让她出事，才专门单独把兰溪的往生石取出来。

沈瑜白知道自己现在被心魔影响，头脑都有些不太清醒。

经过侍者的提醒，隐约想起了一些，他竭力将脑海中的杂念压下去，让心魔的影响降到最低，恢复了短暂的清明。

他终于想了起来，当时，就是他亲手拿走了沈月溪的往生石，然后将往生石压在了八卦井底。

随着这段记忆的复苏，沈瑜白想起了更多的细节。

那个时候，沈瑜白其实非常清楚，一旦进入轮回为人挡灾，就会因此惨死，甚至会成为冤魂，承受无尽的苦痛。

在看到沈月溪主动要求进入轮回挡灾后，沈瑜白便担心沈月溪在为崖生帝君和沈月蓉挡灾而死后，化为厉鬼冤魂去纠缠沈月蓉，让沈月蓉不得安生。

而沈瑜白将沈月溪的往生石压在八卦井底，沈月溪死后，就无法往生，他也就不用担心沈月溪的冤魂会给沈月蓉造成影响。

如今的沈瑜白回想起这段往事，心中只觉得不堪。

他所做的一切简直畜生不如，沈月溪会恨他才是理所当然的啊……

沈瑜白重重一拳砸在自己身上，双眼通红，满是悔恨。

“尊上您还好吗？”侍者看着沈瑜白这副模样，被吓了一跳，连忙抬手想要阻止沈瑜白的自虐行为。

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尊上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总是在伤害自己，好像是觉得亏欠了某个人一样。

难道那个人就是兰溪吗？

沈瑜白并没有回应，推开侍者的手，步履间有些踉跄，快步走向八卦井所在的位置。

八卦井位于北边，这里的气温很低，刚一靠近就有种森冷的感觉。

你还要好好地活下来，弥补自己的罪孽，不能就这样倒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瑜白终于从痛苦之中暂时得到解脱，他无力地躺倒在冰凉的地面，仰头望着天花板的位置，目光却没有焦距。

“沈月溪已经离开了，她根本不愿意看到你，连一点念想都不想给你留下。”

“她恨你，即便她得以重生归来，也不会愿意看见你这张脸，你是害了她的罪魁祸首，她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眼看她就要生生被掐死，侍者慌乱不已。

够了！够了！不要再说了！

沈瑜白拼命想要阻止这些声音的出现，可是它们充盈在他的大脑之中，根本无法让它们停止。

沈瑜白，清醒一点，你不能被心魔驱使！

“对，就是这样，沈瑜白，这个人胆敢毁了她的东西，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充满了蛊惑，想要将沈瑜白推到面前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