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兴邦犹豫，沉默。

郝枫不好催问，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等着。

“对，这都是她用火爆的身子换来的。之前发生安全事故的那个工地，其实就是她总清包的。”

“真的？”

“这么厉害！”

“那杨总，你知道这次处理安全事故，江滨建设总共花了多少钱？都给了哪些人？”

“施国宏早就教好她，用别人的劳务资质，接江滨建设的清包工，再让别人出面管这事，她只是躲在背后操作，做幕后老板。出了安全事故后，都是施国宏出钱，帮她摆平这些事的。”

“受处分的也都是别人，这个黑寡妇只是暗地里，给受处分的人出些安抚费。后来，施国宏又让她换了一个资质，再换一批工人，在现场继续施工。”

“据说花了两三千万，除了给一个死者赔偿一百二十万，现场处理费用外，就方方面面打点的费用就不得了。我听说，光让县政府瞒报，他们就花了几百万。”

杨兴邦好像对施国宏很嫉妒，对黑寡妇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郝枫则越听越激动，真想悄悄拿出手机，搞个录音。可杨兴邦就近距离坐在他面前，他不敢这样做，只是策略地问：

“什么？”

郝枫惊得差点跳起来：“施国宏都送给哪些人的？”

杨兴邦愣愣地看着他，随后摇摇头：

“建筑业就这么黑，这么乱，你有什么办法？国家也一直在整顿，在狠抓，可抓得好吗？有利益可图，就会有见利忘义之徒。”

“今天上午，她神秘兮兮跑来对我说，杨总，这次东方广场招标，我知道你们也报了名，就出于好心，专门开车来跟你说一下。”

杨兴邦脸上显出垂涎欲滴的神情：

“黑寡妇坐在我面前，上身呼之欲出的高挺，纤细的腰肢，丰腴的白大腿，把我骨头都弄酥了，眼睛都离不开她的身子。”

“她也很会说话，她对我说，你们没有特殊关系，肯定不会中标，白花精力白丢钱。所以不妨把这个投标权卖给江滨建设，施总答应给你五十万。杨总，五十万虽然少，可也是钱啊。与其白花精力，还不如捞现的。”

郝枫听到这里，才真正明白，杨兴邦为什么叫她过来。

也知道，黑寡妇为什么这么卖力给施国宏跑腿，除了是他情人外，还想做施国宏的分包或清包活，赚大钱。

这样说来，她等于是在跟施国宏共同承接这个工程，分享这个工程的巨额利润。

“那杨总，这件事你怎么考虑？”

接下来怎么跟进这次招投标，才能弄到他们的证据，郝枫心里没有底。他只知道，必须借助杨兴邦的手，才能完成任务。

杨兴邦沉吟道：“我有些犹豫，所以请你来商量。郝科长，你就跟我说一句实话吧，你到底有没有领导的关系？”

郝枫垂下眼皮，不敢看他。

要是承认没有，他又要生气，甚至愤怒，更不会配合他。

杨兴邦更加具体说明：

“有，我就不出卖这次招标权；没有，我就把它卖了，捞五十万现钱也好。”

郝枫撩开眼皮看着他，坚决出声：“有，而且是主要负责人。”

招标程序他不太懂，但他知道，施国宏搞包标，肯定是违法犯罪，只要弄得证据，这次招标就会作废标处理。

但要弄到这个证据，没有杨兴邦的帮助，看来不太可能。而杨兴邦非常在乎领导的关系，郝枫这样说，就是暗指一把,手书记洪伟泽，因为他是支持郝枫的。

洪伟泽代表正义的力量，只要郝枫一弄到证据，洪伟泽就会马上支持他，把这次招标作废标处理，对施国宏等人实行双规，他的任务就算完成。

杨兴邦一听，他有主要领导的关系，又来了兴趣：“那到底是卖还是不卖？”

郝枫策略地说道：“卖，你先把五十万拿下来再说。”

杨兴邦拿到施国宏给的五十万配合费，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据。

头脑简单的杨兴邦不理解：“为什么呢？你不是有领导关系吗？”

郝枫笑道：“杨总，你也是一个直爽人，你怎么不想想，施国宏他们搞包标，这次招标肯定会做作废处理，你不要五十万，不是白不要吗？”

他没有直接说他脑子不懂转弯，也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杨兴邦脑子直，一根筋，想不到，就正好。

真的废标后，这五十万他还是要吐出来的，只是被郝枫巧妙拿来作为一个证据而已。

说到这里，差不多了，郝枫收获很大，目的达到，站起来告辞：

“对了，杨总，你拿到五十万，把收款证据发我一下。”

杨兴邦愣住，他脑子再直，也知道二科科长郝枫，这是要拿它作为证据。

郝枫见他也起了疑心，赶紧用话打消他的疑虑：

“你把收款凭证发给我，我好给领导看，就说你们中海建工，在举报江滨建设包标上立了一功。”

“废标后，肯定要重新招标。到那时，我再让领导帮你中标，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只有黑寡妇才最胜任，因为她既是施国宏的情妇，又对建筑界非常熟悉。这十家报名的建筑单位，她大都有关系，走得进，说得上话。”

“她还能说会道，又有姿色可以迷人。说实话，我对她也很眼馋，可她不会理我这个比她还小的建筑老板。”

“这个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说的。你是二科科长，被你知道，这些人不都要被双规吗？”

郝枫装出轻松的样子笑道：“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

“她个人的身价，应该不下于一个亿。”

杨兴邦也不一定知道这样的秘密，郝枫就不再追问，岔开问：

“杨总，我就奇怪，这包标的事，怎么让黑寡妇出面联络和斡旋呢？”

杨兴邦玩味一笑：“搞包标是非常危险的，施国宏当然要找最忠诚可靠的人斡旋这事，而且要两头搞得定。”

郝枫禁不住又惊叫起来：“那她怎么没受到处理呢？”

杨兴邦提着嘴角笑了：“她有大靠山施国宏，怎么可能受到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