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四周变得安静。

端端也停下了脚步。

她一个人睡习惯了，翻来覆去时，不可避免弄出了一些动静。

怕吵醒端端，也一直在克制。

她没有认床的习惯，睡眠也不浅，本来她还做好了准备哄端端睡觉，哪知端端一倒床就睡着了，根本不用她哄，反倒是她，开始了大半宿的失眠。

吸音地毯吸走了端端的脚步声。

打火机攒动着幽蓝色火苗。

时间慢慢流逝，一个烟蒂、两个烟蒂、三个烟蒂……

她小心翼翼伸着手，拨开窗帘，好奇的望着露台上那抹纤细而单薄的身影。

半夜醒来找厕所的端端，没有看见姜祯的身影。

她隐约听到露台上有动静，上完厕所后，她慢慢朝着露台走去。

是姜姜妈妈。

只是……姜姜妈妈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又是因为言臣爸爸吗？

夜风徐徐吹来，将烟雾吹散，火星子滚落在地上时弹了弹，然后慢慢熄灭。

沈言臣微愣：“我离开，她不开心？”

端端确定自己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然后点点头。

沈言臣讶然良久，然后他笑了：“小端端，你应该理解错了，我走了她才开心呢，她……”

沈言臣凑近端端耳朵边告诉她：“她其实很讨厌我。”

这句话只有端端和沈言臣两个人才听得见。

端端眼里浮现一抹茫然。

言臣爸爸说，姜姜妈妈很讨厌他。

是真的吗？

可是她看到的好像不是这样。

沈言臣看着端端茫然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他将端端放下来，然后屈着膝与端端平视，唠唠叨叨说着：“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她对我的讨厌都写在脸上。嗯……还有就是，我跟端端说这些呢，是因为不想瞒着端端我跟你姜姜妈妈的真正关系状态，我们吵架也并不是因为我们感情不好，而是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是不好。”

端端似懂非懂。

脑海里组织了半天语言，然后问道：“那言臣爸爸喜欢姜姜妈妈吗？”

沈言臣赫然愣住。

大概是没想到小团子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在他可以解释的范围内，超纲了。

万幸的是，此时节目组那些工作人员都离得较远。

端端看着发呆的言臣爸爸，没有得到答案的她又继续追着问道：“言臣爸爸，你喜欢姜姜妈妈吗？”

还是一模一样的问话。

这句比刚才那句似乎更好奇一些。

沈言臣撇开有些不自在的脸：“我，我……我觉得吧，这个问题不适合讨论。”

“为什么不适合呢？”端端歪着脑袋，宛如黑宝石一样的瞳仁里充满了好奇。

沈言臣第一次被一个四岁小孩问得哑口无言。

他笑叹了声气，仍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柔声反问道：“端端为什么会这样问？”

端端抿了抿小嘴巴，把昨天发现的说出来：“昨天端端看到，言臣爸爸总是偷偷看姜姜妈妈。”

沈言臣：“……”

完了，还真有证据。

沈言臣感叹小家伙的观察力太强了，这都能发现。

他认栽似的笑了笑，然后牵着端端到餐桌前，俯身将端端抱起来坐在椅子上，等端端坐好了，他再用一副分稳重的语气说道：“其实，不是我偷看她，是录节目要求，我要随时关注着我的搭档嘉宾，那不是偷看。”

椅子略高，端端坐在椅子上，小短腿是悬空状态。

她的小短腿晃呀晃，用她这个年纪仅所理解的综合得出：“所以关注就不是偷看了，对嘛？”

沈言臣见端端信了，立即点头：“对的，端端理解真棒。”

“你们在聊什么呢？”

此时姜祯从楼上下来了，她一边下着楼梯，一边打着哈欠，看起来好困。

昨晚四点多才睡着，七点半就起来。

本来还想再睡一会儿，可是床上没有端端的影子，责任心使然，姜祯咬咬牙起床下楼。

看见用餐厅里一大一小的身影，姜祯松了口气，下完最后一阶台阶，她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姜姜妈妈~”

端端脆生生喊道。

大清早的，这声姜姜妈妈像颗糖一样甜进了姜祯心坎里，她走过来无视边上的沈言臣，捧着端端的脸蛋亲了一口：“mua~端端早上好呀~”

端端有些羞涩，也肉眼可见很开心。

姜祯问：“跟他在聊什么呢？”

用了‘他’这个字直接拉开关系，而且姜祯问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端端的，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沈言臣。

也可以说是完全忽略了沈言臣的存在。

端端发现两人气氛很微妙，小脑袋瓜子快转冒烟了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只好把刚才言臣爸爸说的话原封不动转达给姜姜妈妈：“言臣爸爸说他在关注你。”

姜祯：？

忽然被cue的沈言臣：“……”

端端是想缓和气氛，但是她这句话一出，让本来就微妙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姜祯转头看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的沈言臣，问道：“你关注我干什么？”

沈言臣欲言又止：“我……”

姜祯目光紧盯着沈言臣：“什么？”

两人面对着面，距离也近，沈言臣看着因刚起床还没有化妆的姜祯，那张素面朝天的脸像稚气未脱的高中生，跟化妆后的她有些反差，唯一不变的是漂亮。

他看得有些失神了。

直到姜祯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凑近来问：“你走什么神？”

沈言臣回过神来，看到姜祯凑近的脸，一时竟忘记了语言怎么组织：“我……”

姜祯纳闷：“沈言臣，你今天怎么说话结结巴巴的，那么不对劲呢。”

端端轻轻拉住姜祯袖口喊道：“姜姜妈妈。”

姜祯立马换了脸色，低头看端端时满脸温柔：“怎么啦端端？”

端端逐字逐句说：“是因为姜姜妈妈好漂亮，言臣爸爸迷糊了。”

好像是的。

只不过端端的表达能力有限，认真想了很久，才逐字逐句说：“昨天晚上，言臣爸爸离开，姜姜妈妈就不开心。”

端端不确定，也不敢上去打扰，只默默站了一会儿后，便轻手轻脚回到床上等姜姜妈妈。

她等啊等。

姜祯昨晚睡得不是很好。

一开始强撑打架的眼皮儿，后来实在撑不住沉重的眼皮便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端端看着身边睡得十分香甜的姜姜妈妈，很懂事的没有惊扰她，自己起来穿衣服，然后轻手轻脚出房门下了楼。

此时，沈言臣看着怀里的端端沉默着，不禁有些担忧：“她是不是……心情不好？”

是心情不好吗？

最后终于还是克制不住，她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床，给端端开了一盏暖光灯，然后从包包翻出烟盒，去了露台。

‘嚓’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