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许灵依怎么想也想不通的问题，她急需要解答，哪怕只是一个不靠谱的解答也好，至少能让她暂时放过自己，让她可以不那么痛恨自己。

灵魂到地府走过一遭又回到人世间的，许灵依不是第一个，应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可是记忆被封存还能记起来的，恐怕是绝无仅有。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即便是痛也是咎由自取，卓无言始终默默承受着，即便是送许灵依回到莫语奇身边，看着她和莫语奇在一起的幸福，他痛得也甘愿。

只是卓无言没想到这些痛会蔓延到许灵依的身上，他很想过去抱住她，像他偷来的那五年时光中的每一天一样，可是他不能。

卓无言用他和许灵依之间仅剩的那一丁点联系感受着许灵依的痛苦，而他心中的痛绝对是许灵依所承受痛苦的倍数等级。

可是言淮墨又怎么知道许灵依的记忆被抹去了一部分？又是怎么看到那记忆中的场景而准备了与许灵依在地府和卓无言结婚时一模一样的嫁衣？又是怎么通过这套嫁衣让许灵依恢复了那一部分的记忆呢？

许灵依根本不想听卓无言的道歉，因为这根本已经没有意义了，这段记忆的存在已经足以将她所有的幸福全部抹杀掉。

“为什么？为什么要抹掉我关于这五年的记忆？”许灵依没有抬头，声音全部闷在膝头，问出的这个问题分明也是白问的。

对于其中的缘由，卓无言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把握，许灵依的问题他一时之间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只能试着推测出某些可能：“或许，那个言淮墨也和地府的某个鬼差认识，从他们那里听过我们的事情。”

许灵依终于抬起头，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明明你已经把这些记忆抹去了，为什么我又会突然想起来？是这身嫁衣？可是连我都不知道的记忆，言淮墨怎么会知道？”

许灵依早就怀疑这身嫁衣有问题了，毕竟这嫁衣的来历不明，而且现在看来八成是言淮墨送来的。

这是目前卓无言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毕竟言淮墨本身也是一个可以和灵魂进行深度沟通的道士，有这种本事也不奇怪。

“就算她认识地府的鬼差，听说过地府中你和我的事情，可她又是如何确定那就是我？”许灵依怎么想都想不通，“还有，地府抹除记忆的手段是那么容易就被恢复的吗？”

说到记忆的部分，卓无言的眼中的悲伤又浓重了起来，毕竟那些记忆才是他的全部幸福，天晓得当初他亲手封存了许灵依那部分记忆的时候，他的心有多痛。

其实许灵依自己也完全可以解答这个问题，毕竟她比谁都明白，作为灵魂在地府经历的一切是无论如何不能带到人世间的。

“放手。”许灵依轻斥道，她的声音微冷，听得卓无言的心如刀割一般的疼。

“别动。”卓无言尽量不让心中的痛影响自己的判断，但是他不仅没有放手，反而越握越紧。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道，许灵依不禁皱起眉头，她不是讨厌卓无言的碰触，她讨厌的是自己的这种不讨厌，她不想这样的碰触更加扰乱她已经完全失去平衡的心。

许灵依看着自己被卓无言握住的手，用力的想要将手抽回，却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瞪向卓无言，却发现他同样皱着眉头，若有思索的盯着她的手。

基于和卓无言相识已久，甚至相爱多年，许灵依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卓无言这样抓住他的手，绝对不是单单为了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而已。

“你到底要做什么？”许灵依见卓无言半天都不动也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卓无言微微抬头，眼中的忧伤已经无力再去掩饰，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眼中透出的疑虑和深思。

“这戒指的变化，你有没有发现？”卓无言看向许灵依问。

许灵依不明所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她的手上始终带着卓无言送她的那枚戒指，从来没有摘下来过。

这戒指不仅在人世间起着与卓无言联系的作用，在地府也一直代表着他们之间的感情，从相恋到订婚再到结婚，这个戒指一直都在。

许灵依对于这戒指的熟悉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卓无言这个原设计者，她曾经一直将这个由水晶花瓣组成的心当作是卓无言对她的真心，仔细呵护着。

卓无言很想抱一抱许灵依，像他们曾经那样抱一抱她，甚至亲一亲她，可是他知道他再也不能了，他只能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许灵依一愣，直觉的想把手缩回来，却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将她紧紧拉住，即使现在的她再也感觉不到实实在在的卓无言，但她还是知道，那是他突然握紧了她的手。

当初许灵依被荀齐离魂完全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事情，而卓无言虽然将许灵依的灵魂留在身边五年，在现实中却只是七天七夜。

卓无言只是想独自抱着这份偷来的幸福回忆，面对自己未来的孤独，却从未想过要真的将许灵依从莫语奇的身边偷走。

许灵依颓然的跌坐在床边的地上，把自己的头埋进膝盖里，似乎这样就不用再用双眼面对这一切。

只是现在的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卓无言原本的预计，尤其是许灵依会突然记起在地府那五年的全部记忆，这种事情是卓无言怎么也想不到的。

卓无言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却也没有办法让许灵依别再难过，他只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守着她。

许灵依看着慢慢靠近自己的卓无言，她看到了他眼中浓浓的爱意，和那五年的记忆中的他的眼神中的爱意一样，即便他故意压抑着不让那种心情泄露出来。

“对不起。”卓无言能说的似乎只有这句对不起，其他的真的不知道还能如何解释。

难道卓无言要说他爱许灵依？经过了这么多他爱她，许灵依会不知道吗？可是就算他说出口，许灵依还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