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普通人听到的鬼魂说话的声音，就像丢了转的录音机，只是高音频且无意义的声响。而且随着耳朵功能的老化，年纪越长的人，越无法听到这种声音。

除非鬼魂刻意用相对慢速且低频的声音，才能勉强让人听懂。

可是看到莫语奇仍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她又觉得事情应该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毕竟这方面他是专业，有他在应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许灵依凑近还在吃面的小女孩，试图从小女孩的嘴里套出一些话来。

一个小女孩已经把左玲折腾成这个样子了，再多来几个那要怎么办才好？

而天语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磁场转换而产生的，算是人和鬼交流时的通用语言。

许灵依失望的看向莫语奇，却发现他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难道是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到了？她只是想要向小女孩套话而已，看上去有这么不正常吗？还是她试图把自己的年龄与小女孩拉近而装可爱的行为让他无法忍受？

人与鬼魂之间想要畅快沟通必须通过其他方式，或是某些介质，又或是某些特殊人类。

许灵依想了想，然后傻傻的看着他弱弱的问：“天语是什么？”

莫语奇解释说，因为人和鬼所处的空间不同，产生的磁场也不同，所以交流的时候经过空间磁场的压缩，语言会变形，造成无法沟通的情况。

正常情况下，只有那些有灵根，有道行，成天和鬼魂打交道的人才会天语，就像莫语奇。

他是从小学习，训练，通过自己灵力和道行的提升，以及与各种鬼魂交流的过程中，慢慢学会的。

听得懂天语，会说天语，这种情况在阴阳眼界也不多见，而许灵依竟然无师自通，甚至在自己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只当是平常说话一样说了出来。

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莫语奇用讶异的表情和探究的眼神，看了她大半天之后终于开口：“你居然会说天语？”

许灵依生怕吓到了小女孩似的，尽量语气轻柔的问：“你为什么要捉弄昨天那个姐姐？”

明明是许灵依在问，小女孩却看向了莫语奇，瘪了瘪嘴委屈着回答：

“谁叫她要跟妈妈抢着点歌，还和我抢牛肉面吃，害我还没吃到什么就没得吃。而且看到妈妈点的歌，就直接切掉了，连唱几句的时间都不给，还说这是哪个倒霉鬼点的歌。

“所以我生气了，我就跟着她走了，然后想捉弄她一下，谁知道竟然会遇到你们，还把你们给招到这里来了。”

说到最后小女孩又瞟了莫语奇一眼，然后再次低下了头做反省状。

就只是因为这样？还真是小孩子的思维。

在她看来只是小小的捉弄，就折腾掉了左玲的半条小命，若不是许灵依及时发现，莫语奇及时出手相救，估计整条命也能被她捉弄没了。

许灵依正想着，却听到莫语奇问：“都是你自己做的？你自己能破坏我设下的结界？”

又来了！看起来莫语奇对于他设下的结界被破坏这件事真的非常在意，每次听他提起这件事情许灵依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被他看出什么。

而且听他的意思，好像能破坏他设的结界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想来那结界肯定是很厉害的东西。

卓无言的灵魂也曾说过，他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破绽的。

很显然这个小女孩没有那种能力，至于她的妈妈有没有这个能力就不得而知了。

一想到卓无言的灵魂，许灵依又不由自主的像小女孩那样低下了头。小女孩却抬起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疑惑的看着莫语奇问：“什么结界？我不知道。”

莫语奇皱了皱眉，奇怪的问：“你跟着她们几个人回去的时候，没有遇到结界的阻碍？”

小女孩摇了摇头，依旧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我就是一直跟着她们，她们进门了，我就跟着进门了，没有人拦我呀！”

许灵依的头已经低得快垂到地上了，在接近地面的过程中，她抽空偷瞄了一眼莫语奇，他也正满脸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是想听她的意见，还是想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不能继续这样心虚下去，这样的表现不是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想到这里，许灵依拿出以往多次与莫语奇眼神交锋的气势，继续与他对视。

但心虚总是难免的，许灵依状似无意的移开自己的目光，装作一副毫不在意，一切与她无关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还真让她看到了救星。

两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想到，他们的目标竟然是这小女孩的母亲，实在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是一对母女的鬼魂同时出现在这种地方。

见莫语奇没有回答，小女孩继续说：“是因为昨天那个姐姐吗？是我捉弄那个姐姐，不关妈妈的事，你要抓就抓我好了！不要抓妈妈。”

也难怪莫语奇会觉得难以置信，听完他的解释后连许灵依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在普通人里已经算是异类了，如今又成了异类里的异类了。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

许灵依没空理会莫语奇对她的评价，现在需要担心的是他所说的，除小女孩之外的另一个鬼魂。

莫语奇饶有兴味的盯着许灵依，眼中充满异样的光彩：“你越来越有意思了。”

小女孩终于停止了吃面的动作，双眼一直盯着莫语奇，等他们望向她的时候，她又急忙低下了头。

许灵依以为小女孩会一直这样下去，没想到她又突然抬起头，看着莫语奇，用她稚嫩的声音问：“你是来抓我和妈妈的吗？”

她尽量表情柔和的笑了笑，甚至捏起嗓子轻声细语的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平常都和什么人，呃，不对，你平常都和什么鬼在一起呀？”

小女孩抬起头看了看她，没有回答，仍旧埋头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