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安很肯定那些声音不是消失了，而是涌进了城堡内，因为城堡像是被唤醒的猛兽般正在簌簌抖动。

“亡者来了！”镜子里的精灵大叫，声音惊恐凄厉，骤然停止，犹如被扼住了喉咙。

“这是什么？”身为护国神兽，盘龙从没见识过这种充满奇迹的东西，是肮脏污秽之地孕育的一轮纯色。

残余的黑暗丝丝缕缕从岁月撕裂的墙壁中偷偷溜走，血月亮傲慢地放过了那些逃兵，让它们去到无人的寂寞中将养生息。

艾瑞安惊呆了，她从来不知道菲力赠给她的血月亮居然有如此功效。

不多时，城堡外面响起一阵古怪的喧嚣声，那声音闷闷的，纷乱不堪，从远处来到近前，瞬间消失……

看样子要不了多久，菲力就会获得胜利，异界之王的基石将由他亲自奠定。

“希望能快些高下立判，否则时间一长，恐生变故。”

“盘龙，怎么办？”艾瑞安叫着盘龙的名字问他，“我们可不可以带菲力走？”

那些如今与菲力势不两立的亡者，必定会蜂拥而至，如果菲力还不醒来，盘龙很难保证，在所有亡者倾巢而出的情况下，他可以护住艾瑞安和菲力周全。

黑暗四散，月光透过窄窗洒落，寒霜般覆盖，艾瑞安一半被寒霜所包裹，一半隐在暗影之中，手捧着血月亮，默默祈祷着菲力快点醒来。

“不可以……”盘龙给了艾瑞安最不想要的答案。

“为什么？难道要等到亡者们把菲力撕成碎片吗？”

艾瑞安努力保持着平静，盘龙知道她已用尽全身力气。

盘龙完全不再隐藏龙息，自从他释放烈焰来驱散黑暗之时，护国神兽现身血山已不再是秘密，那些到处游走的风，被血月亮放走的黑暗，都将把盘龙就在城堡中的消息，散布到血山的每一处角落。

亡者首领因为亡者们的靠近再度获得滋养，无论面颊和身躯都略有恢复，盘龙目睹这一切更加忧心不已。

“放了他……”亡者中，一名老者开口说话，声音沙哑难听。

“我们在等着菲力和首领之间结束较量，但在这之前，你们谁也别想靠近他们一步。”

老者忽然咧嘴笑了，桀桀的笑声在大厅内回响，嘴巴咧开到露出满口雪白牙齿，那牙齿闪着寒光，盘龙相信，如果没有他在这里保护，老者定会用他闪着寒光的牙齿咬断艾瑞安脖颈。

“你可以杀了他，本来他也是用强权夺下的首领位置，如果他被你扭断脖子，哼哼，我可真是求之不得。”

“你确定？”盘龙意识到危机，皱眉问老者。

老者眼珠在眼眶里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转一圈，黑眼仁转向后方再转回来，看得盘龙反胃。

“当然……如果你帮我扭断他的脖子，我可以考虑和女王陛下和谈。”

老者身后的众亡者保持沉默，谁也不开口助阵，也无人指责老者是在夸大其词。

“我是不会和你们和谈的。”

躲在木棺里的艾瑞安突然冒出头来，直视向有恃无恐的老者。

“难道您想葬身在此吗？”老者得意地瞥了眼艾瑞安，“别以为一个护国神兽就可以保你全身而退，我敢保证，牺牲掉百名亡者，足以让护国神兽粉身碎骨。”

盘龙没有说话，有艾瑞安在，老者说的确是实情。

艾瑞安傲然道，“哼，如果因为你这点威胁便要做出妥协，我又怎配做艾古国的女王。”

没料到艾瑞安如此强横，连一旁的盘龙都惊呆了。

“女王陛下，是谁给你的自信？”老者嗤笑，向盘龙道，“是你吗？”

面对老者明晃晃的挑衅，盘龙眼眸森冷。

“不，你们还不配让我的护国神兽动手。”

艾瑞安说他是她的护国神兽，‘她的’这两个字让盘龙暗自兴奋不已。

“如果你们知趣乖乖离开的话，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哈哈哈！”老者难听的笑声再度响起，吵得艾瑞安蹙起眉头。

“如果不呢？”老者笑得阴毒。

“那是你们自取灭亡。”

艾瑞安说着，猛然手上用力一扯，菲力裹在身上的黑斗篷被艾瑞安扯落，霎时黑影军团列阵大厅之内。

风闻过菲力在训练黑影军团，也潜伏去角斗场偷窥过黑影军团的情况，老者不以为意。

“真是天真，这些黑黢黢的家伙除了菲力的命令，其他人谁的也不听，再说他们除了站队什么都不会，怎么可能斗得过我们战绩卓着的亡者。”

被老者嗤之以鼻的黑影军团低垂的头颅缓缓抬起，狂暴漫天席卷而来……

盘龙身上的神兽气息让亡者们惧怕，踢踏纷乱的脚步停下，站成一道绵延的墙。

僵持的局面，艾瑞安微微仰头，向亡者们看过去，那些人保留着临死前的痛苦表情，就算曾经接受过天神的眷顾，也无法改变他们凄惨的容颜，艾瑞安只看了一眼便弯下腰，把自己整个缩进了木棺里。

“如果带菲力走，就算能保他周全，但菲力会因为这次的失败，而失去真正成为异界之王的机会，作为男人，这样的失败是耻辱。”

“我明白，可我宁愿他恨我，也不希望亲眼见到他被亡者摧毁。”

血月亮犹如一块磁铁，将周遭黑暗漩涡般吸附过来，融入到一片血色中消失不见。

“吼吼！”上千名亡者以极快的速度冲上顶层，出现在空旷大厅的入口处，狰狞的面孔，扭曲的五官，凶光四射的眼紧盯住从棺材里露出半个脑袋瓜的艾瑞安。

站在亡者首领棺材边上的盘龙，果断把手伸进棺材里，利爪搭在亡者首领纤细的脖颈上。

“警告你们，敢动一下，我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菲力因为血月亮的出现而气势大振，长长的睫毛覆盖在脸颊上，时而微微颤动，却并没有醒来的意思，但那充满弹性的肌肤，重新丰盈的身躯，比从前还要漂亮的面容，无一不在证明着他的胜者姿态。

反观之前依靠黑暗力量即将获胜的亡者首领，此时变得比之前的菲力还不如，面颊深陷，皮包骨的身躯隔着衣服都能数清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