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炕上熟睡的妻儿，王大柱叹了口气，看来又得到地主家借点粮食过冬了，欠人家的高利贷，还不知滚到多少了，更不知自己家多少代人才能还完。

王大柱时常在想：“我为什么要活着，难道就是为了给别人当牛作马？我又为什么要结婚生子，把小柱也带到这个世界来受罪？”

但刘虞也没有直接出兵，而是先派了使者送信给公孙瓒，严厉责问。

公孙瓒看完刘虞的信，不屑一笑，直接给撕碎了。

这些家族都携带着巨量财富，族中还有许多有能力的人才，刘虞自然很看重。

想到家里那口不足半满的米缸，王大柱心里一阵担忧，这点儿存粮估计是过不了这个冬天的，他和媳妇可以少吃一点，但本就营养不良的儿子，已经瘦得皮包骨，不能再减少他的口粮了。

在十几天前，河垣村里就已刮起了刺骨的寒风，风中像是夹了刀子，刮在人的脸上，似要将人的面皮都撕扯下来。

村民们渐渐减少了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蜷缩在炕上，点起一堆小火取暖，能睡就睡，睡不着就干躺着。

王大柱再也睡不着了，起身下床，准备给地上的火堆添上一把柴。

王大柱是这里的一户普通村民，靠租种村里地主家的二十亩田，勉强养活着自己一家三口。

这几年年景不好，粮食产量一年不如一年，可是地主家的租子却不曾减少，王大柱辛苦耕作大半年，打下的粮食，却有八九成都要被收走。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哭喊声，从这些声音中他很快听到了一些信息，有人在喊：“鞑子来了！”

“鞑子！”王大柱心中一慌，边境百姓最害怕的就是塞外的异族入侵，那些鞑子可比强盗还不如，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北方的鲜卑人不是被公孙将军打服了吗，怎么还敢来寇边？”王大柱心中不解，赶紧呼喊妻儿从炕上下来，一家人都躲到了地窑里。

村民们都躺在床上，不是因为躺着能御寒，而是因为躺下来能量的消耗最小，他们家里的余粮不多，只有靠躺着，才有可能度过这个寒冬。

刘备点头笑道：“求之不得！”

公孙瓒遂点起五千白马义从，五千白马义从预备役和五万异族精锐骑兵，连同刘备的麒麟军和玄武军一万骑兵，离开右北平郡，向西北进发。

匈奴人掳走大量人口，必然走不快，公孙瓒打算从上谷郡出塞，一路追上去！

这七万骑兵路过广阳郡时，却被刘虞带兵截住。

“公孙瓒，你要做什么？”刘虞厉声喝问。

公孙瓒淡淡地道：“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匈奴人侵我汉地，杀我汉民，我要带兵灭了他们！”

刘虞大怒道：“你胡闹！之前乌桓、鲜卑等族，我已与他们部族的高层谈好，他们愿意与我汉人和睦相处，从此大举商贸，互通有无，你却不顾我令，引兵出击。虽然现在乌桓等族臣服于你，也达到与我汉人和睦相处的目的，可你妄动刀兵，造了多少杀孽？你还屠杀了三韩百姓，夷灭一族！”

刘虞脸上的愤怒之色变得更重，“公孙瓒，我大汉乃泱泱天朝上国，礼义之邦，你怎能做出如此禽兽之事，你就不怕，遗臭万年吗？”

“停！”公孙瓒撇过头，懒得听刘虞胡说八道，“我现在也是幽州牧，我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带着你的人马上滚开！”

“不可能！”刘虞义正严辞地道：“我已派人接触过匈奴几支大部落的族长，他们都认同我和平相处，自由商贸的建议，你这一出兵，我岂非失信于人？”

公孙瓒神色淡漠地道：“我从来都不同意你的怀柔政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服异族，打服打怕才是唯一的相处之道！”

“一派胡言！”刘虞大声喝道：“公孙瓒，匈奴不比乌桓等小族，地域广大，人口众多，与我大汉缠战两百余年都未被征服。你只顾逞一时之勇而出兵，必将挑起大汉与匈奴的又一次战争，可如今朝廷根本无力抵御，匈奴若大举入侵，边疆一带只会生灵涂炭！”

公孙瓒淡淡地道：“何需朝廷用兵？我只率这支骑兵，足以将他们打服，打到他们百年内再也不敢南下！”

“哼，你知道塞外的境况有多艰险？”刘虞不屑地道：“匈奴居住之地，多荒漠戈壁，缺水少食，你这支兵马再厉害，纵使可取得一时之胜，若被切断补给，终免不了败亡的下场！”

这时刘备纵马走出，道：“刘使君，补给的事我们自会解决，不需要你操心！”

在刘备的洪荒世界里，屯积了数百万石粮食和无数的草料、淡水、咸肉，足够减活这七万骑兵一整年，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后勤补给。

右北平郡，正在完善土改工作细节的公孙瓒突然收到鲜卑人送来的消息，一支匈奴骑兵穿过鲜卑人的地盘，入侵幽州的代郡和上谷郡，在多地烧杀抢掠，掳走了大量钱粮和数万人口。

公孙瓒闻言大怒：“匈奴人？哼，我还没来得及去打他们，他们竟敢主动来犯我汉地，真是找死！贤弟，怎么样，跟我到塞外走一遭？”

不久后，王大柱听到一群嘟囔着鸟语的人进了自己家，边民常与塞外异族打交道，王大柱很快听出来，这些人说的不是鲜卑语，是匈奴语！

砰！

幽州东部的土改极大损害了当地士族阶级的利益，幸存的家族跑到渔阳郡后，纷纷向刘虞检举公孙瓒的罪行，请求刘虞出兵伐之。

藏在灶台下的地窑口被发现了，匈奴人将锅掀起来，看到下面的王大柱一家三口，一枪捅下去，将王大柱胸膛扎穿。

“当家的！”王大柱的妻儿抱着他的尸体大哭起来。

那几个匈奴士兵却狞笑着，取来一大把庄稼秸秆丢到地窑里，然后以火把点燃……

河垣村，位于上谷郡北境，出了村子往北再走上十几里路，就不再是大汉的领土。

此时冬季临近，但每年幽州的冬天，都会提早到来。